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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2月27日 星期日

北京人崩潰了!陰霾區最小肺癌患者僅8歲


大氣污染為第一致癌物。(網路圖片)
北京人崩潰了,12月7日北京發布陰霾紅色預警,事發2天空氣仍然沒有好轉的跡象。「陰霾」會導致肺癌的產生,華東地區最近查到了肺癌最小的患者,年僅8歲。陰霾到底有哪些危害?怎麼預防陰霾,遠離肺癌?
據中國媒體報導,肺癌是所有癌症患者比例最多的。南京一家醫院的胸外科有120張病床,但是肺癌患者就佔據了50張。其中有不少患者都是三四十歲的壯勞力人群,這些人大多都不是吸煙引起的病症。
據悉,肺癌的死亡率佔到所有癌症的25%,居癌症死亡之首。2013年10月17日首次明確認定,大氣污染為第一致癌物。這也是上世紀繼吸煙為肺癌「殺手」後,第二個確定的病因。
PM2.5是指大氣中直徑小於或等於2.5微米的顆粒物,也稱為可入肺顆粒物。它的直徑還不到人的頭髮絲粗細的1/20。 與較粗的大氣顆粒物相比,PM2.5粒徑小,混雜大量的有毒、有害物質且在大氣中的停留時間長、輸送距離遠,因而對人體健康和大氣環境質量的影響更大。

1、引發呼吸道阻塞或炎症
人就像一部精密的儀器,每一個結構都是適應環境的結果。我們的呼吸系統,天然地有着阻擋污染物的能力,那些較大的污染物,在經過鼻腔、咽喉時就已經被阻擋,即便是能夠進入氣管、支氣管的髒東西,也可以隨着氣管內纖毛的運動,被運送出呼吸道。不過,人體也處處存在漏洞,對於微小的顆粒物,呼吸系統的屏障就無能為力。
穿越屏障以後,細小的顆粒物開始以各種形式在呼吸道中興風作浪。一個最直接的方式是,這些細微的顆粒物本身,滯留在敏感的呼吸道中,引起局部的阻塞和炎症。
研究顯示,2.5微米以下的顆粒物,75%在肺泡內沉積。我們可以想象,眼睛裡進了沙子,眼睛會發炎。呼吸系統的深處,也是一個敏感的環境,細顆粒物作為異物長期停留在呼吸系統內,同樣會讓呼吸系統發炎。

2、致病病毒搭「順風車」入體內致癌
除了自己「幹壞事」,細顆粒物還像一輛輛可以自由進入呼吸系統的小車,其他致病的物質如細菌、病毒,搭着「順風車」,來到呼吸系統的深處,造成感染。
不要以為只要遠離大魚大肉的不良飲食習慣,就能躲開心血管疾病,細顆粒物也有很多「辦法」誘發心血管疾病。比如,細顆粒物可以直接進入血液,誘發血栓的形成。另一個間接的方式是,細顆粒物刺激呼吸道產生炎症後,呼吸道釋放細胞因子引起血管損傷,最終導致血栓的形成。
流行病學的調查發現,城市大氣顆粒物中的多環芳烴與居民肺癌的發病率和死亡率相關。多環芳烴進入人體的過程中,細顆粒物扮演了「順風車」的角色,大氣中的大多數多環芳烴吸附在顆粒物的表面,尤其是粒徑在5毫米以下的顆粒物上,大顆粒物上的多環芳烴很少。也就是說,空氣中細顆粒物越多,我們接觸致癌物--多環芳烴的機會就越多。

3、影響胎兒發育造成缺陷
還有一些發現,讓人更加擔憂。近年的一些報告顯示,人類的生殖能力正在明顯下降,環境污染被認為是罪魁禍首。來自波希米亞北部的一項調查,對接觸高濃度PM2.5的孕婦進行了研究,發現高濃度的細顆粒物污染可能會影響胚胎的發育。
更多的研究發現,大氣顆粒物質的濃度與圍產兒、新生兒死亡率的上升,低出生體重、宮內發育遲緩(IURG),以及先天功能缺陷具有相關性。

4、PM2.5顆粒物可通過氣血交換進入血管
從公開的科研資料看,對PM2.5的研究很多聚焦於肺臟。
研究者們從肺臟的毒理學研究入手:以PM2.5對4組大鼠每天進行1次染毒,連續進行3天。對這些大鼠的肺灌洗液並對肺組織病理切片分析後發現,PM2.5能夠引起肺部血管通透性的改變、肺細胞損傷和加重氧化應激損傷,在高劑量染毒組,大鼠肺部炎性細胞滲出,肺間隔水腫。
「種種證據表明,目前這些小顆粒物對細胞損傷已是公論。」中國工程院院士魏復盛介紹說,當這些小東西進入人體後,通常直接到達支氣管和肺泡,甚至可以進入血液,其吸附的重金屬氧化物或多環芳烴等致癌物質危害很大。
在研究者看來,內皮層不僅僅是血液和組織的屏障,其損傷及功能紊亂還與多種疾病的發生密切相關,包括高血壓、冠心病、糖尿病、慢性腎功能衰竭等。

──轉自「看中國」

來源轉自:
【2015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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貨車墜河4人死亡,附近居民竟打撈黃酒


不少人在貨車墜河處打撈黃酒。(記者網路圖片/攝影)

有人騎着三輪車運走黃酒。(記者網路圖片/攝影)
據大陸媒體報道,上海一貨車墜河,附近居民卻紛紛趕來打撈墜河貨車上的黃酒。
上海松江警方證實,12月24日19時55分許,一輛浙牌大型貨車自西向東行駛至葉新公路中天路路口西側時,與同向行駛的一轎車碰撞后墜入河中。事發后,當地公安趕往現場,經救援處置,當日22時30分,大型貨車被牽引出水面,車上有4名男子已死亡,事故原因正在進一步調查。
12月25日,竟有微博爆料稱:「今天上午,葉新公路旁,昨晚4死1傷的貨車墜河現場。竟然有部分人打起了生意經,扎堆打撈墜河貨車上的貨物,隨後揚長而去。這一壇壇黃酒,能安心喝下去嗎?」其附上的照片顯示,有不少人在河邊打撈黃酒,還有人正騎着三輪車運走黃酒。

──轉自「看中國」

來源轉自:
【2015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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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世42年 巨星李小龍真實死因曝光


手執雙節棍,身穿黃色緊身衣,是李小龍在最後作品《死亡遊戲》的造型,亦成為李小龍的象徵。(網路圖片)
關於功夫巨星李小龍的死因,整整42年來一直都有不同版本的說法在流傳。在李小龍75歲冥誕之際,李小龍的死因真相終於被曝光。報導稱,當時是在討論劇本《死亡的遊戲》,李小龍因頭痛睡下去後就再也沒有起來。
據大陸搜狐報導,李小龍猝死後,其死因一直被認為存在可疑之處。當時在輿論的強大壓力下,香港當局特地組建了死因研訊法庭,專門就李小龍之死一事進行調查取證。
為了確保調查的嚴密性和公正性,研訓法庭一共傳召了10位證人出庭作證,他們依次是李小龍的哥哥李忠琚、嘉禾掌門人鄒文懷、女星丁佩、第一個替李小龍診治疾病的私人醫生朱博懷、高級救護員彭德生、伊莉莎白醫院急症室醫生曾廣照、伊莉莎白醫院緊急救治單位醫生鄭寶志、法醫葉志鵬、探員劉樹、軍裝警員柏文利。
李忠琛和鄒文懷的供詞排除了李小龍自殺的可能性。事件的另一個關鍵人物是李小龍的情人丁佩。當時丁佩的情緒已經稍稍穩定下來,並詳細回答了李小龍妻子蓮達的律師羅德丞關於1973年7月20日李小龍在丁佩住處所發生的一切的提問。
李小龍與鄒文懷有一個約會,約會的內容是一起討論《死亡的遊戲》劇本,下午2點,鄒文懷來到李小龍家中,二人對《死亡的遊戲》的劇本大綱展開討論,然後一起離開,在下午4點左右來到丁佩的寓所。
這次見面的主要內容是丁佩在《死亡的遊戲》中出演一個角色,還約定晚上一同前去凱悅酒店的金田中餐廳與澳大利亞著名演員佐治拉辛比見面,討論他在片中出演哪個角色。
三人在丁佩家中討論了兩個多小時的《死亡的遊戲》,傍晚7點前後,李小龍說他有點不舒服、頭痛。丁佩就讓李小龍服了一片由自己的私人醫生開出的止痛藥,並帶李小龍去她的卧室休息。李小龍讓鄒文懷先去凱悅酒店見佐治.拉辛比,自己休息一會兒後就會趕去,然後就在丁佩卧室的床上睡下。
晚上8點,丁佩來到卧室,見李小龍睡得很沉,就沒有叫醒他,9點,丁佩再一次去看李小龍,見他還沒睡醒,於是又打了一次電話給鄒文懷。鄒文懷在9點45分左右再次來到丁佩家,見李小龍還在熟睡,就試圖把他叫醒,但李小龍沒有反應。
鄒文懷推了李小龍幾把,還在他臉上拍了幾下,依舊無法把李小龍弄醒。鄒文懷開始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私人醫生朱博懷也立刻趕來。10點剛過,朱博懷對李小龍進行了初步的檢查,發現李小龍已經昏迷,根本無法叫醒,甚至連呼吸、心跳和脈搏都已停止。或者說李小龍在10點前後已死亡。朱博懷立即建議把李小龍轉送伊莉莎白醫院。
朱博懷指出,丁佩給李小龍服用的止痛藥的藥性比阿司匹靈要強烈,普通人服一片並無大礙,但是對有敏感反應的人來說,這種藥片卻可能產生不良作用。也就是說,李小龍對這類藥物過敏。
馬頭涌消防局派出的43號救護車在當晚10點37分趕到了丁佩的寓所,高級救護員彭德生在做急救檢驗時發現李小龍已經沒有了呼吸和脈搏,於是給李小龍做了人工呼吸和給氧急救,仍未能救醒李小龍。在救護車趕往醫院途中,彭德生繼續對李小龍進行急救,均未能救醒李小龍。
當晚11點,救護車趕到伊麗莎白醫院,急症室當值醫生曾廣照立即對李小龍實施再次搶救,李小龍仍然沒有心跳和呼吸,而且瞳孔擴大,對強光沒有任何反應。
緊急救治單位的鄭寶志醫生也證實,當晚11點他對李小龍實施檢查時,李小龍已經沒有了脈搏和呼吸,從理論上看,可以認定李小龍已經死亡,但是考慮到李小龍身份的特殊性,他仍用腎上腺素替李小龍做了一次心臟內注射急救,注射後,李小龍依然沒有反應。11點半,伊麗莎白醫院的米高.麥的醫生正式簽署了李小龍的死亡證明書。
法醫官葉志鵬也對李小龍屍體和丁佩寓所的檢查結果做了說明:他在檢查李小龍屍體時,發現李小龍的左腳趾上有一處切開輸血過的痕迹,左胸處也有做心臟內注射急救時留下的針孔,但是身體的其他部分並沒有新留下的傷痕和暴力跡象,而丁佩寓所也沒有發現打鬥跡象和有毒物品,所以他認定李小龍沒有遭到謀殺。
葉志鵬還補充說,由於李小龍曾有過在拍片現場突然昏迷的經歷,這可能就是李小龍猝死的前兆。根據這些供詞,死因研訊法庭給出了李小龍死因不明的初步裁定。
這顯然不能讓大眾滿意。於是,調查繼續進行,關鍵就在於李小龍的驗屍報告。李小龍的屍體被解剖後,其肝、腎、小腸、結腸、血液及胃部殘存物樣本立刻被送到香港當地的化驗室,由法醫部的林醫生進行檢驗,其餘樣本則送往澳大利亞和紐西蘭的化驗室進行分析。
不過第一批驗屍報告出來時,李小龍已經下葬。驗屍報告中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在李小龍體內發現的微量大麻。法醫部的林醫生和負責剖驗屍體的伊莉莎白醫院病理學家黎史特醫生都表示:這點分量的大麻不可能是誘發李小龍猝死的主因。
黎史特醫生還指出,李小龍頭部沒有發現傷痕,既沒有出現腦出血,其腦血管也無梗塞之處,身體的其他器官也都很正常,唯獨腦部有中度腫脹,其腦腫很可能發生在死亡前半分鐘,而且來勢很快,但腦腫並不一定能致使人死亡,李小龍的死因很有可能與止痛藥過敏反應有關。
這一說法得到了倫敦大學法醫學教授迪雅的認同,迪雅教授表示:李小龍的死因是急性腦水腫,原因是對止痛藥中的某些成份產生了過敏反應。
當然,這只是最為合理的一種推測,並非官方結論。關於李小龍的死因,一直以來都有不同版本的說法在流行著,有人說他是病死,有人說他是猝死,還有人覺得他是被別有用心之人謀殺,眾說紛紕莫衷一是。而當年官方又是如何判定李小龍的死因呢?
李小龍的真正死因是什麼?鑒於李小龍名氣之大,死亡疑點很多,1973年9月24日上午,在經過了兩個多月的論證後,香港當局當時組成了李小龍死因聆訊法庭來公開進行處理這件事情,香港法庭的董梓光法官對李小龍的死因分析了7種解釋:
第一,謀殺:死者沒有證據顯示是被殺害的,這個死因排除。
第二,誤殺:在本案中,死者顯然沒有遭到這種傷害,亦可排除。
第三,合法殺人:死者猝死根本與此無關,因無須考慮。
第四,自殺:死者沒有自殺動機或傾向,所以此項不大可能。
第五,自然死亡:在驗屍和化驗中找不到致死疾病,故也可排除。
第六,意外死亡或死於不幸:可能服用阿司匹林導致過敏反應。
第七,死因不明:如陪審團對證供及專家分析意見有質疑則應考慮。
當法官董梓光陳述完畢後,陪審團依例退庭,以閉門商討最終裁決。陪審團最後為李小龍撲朔迷離的死因做出的最終裁決是:「死於不幸」。

──轉自「新唐人電視台」

來源轉自:
【2015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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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近平沒有想到的



普京一夕話,給習近平一個冷屁股貼臉。

習近平訪問俄羅斯後,連說了三個沒想到,其實是五個沒想到。
沒想到,沒想到,真的沒想到…據說,習近平訪問俄羅斯後,連說了三個沒想到,其實是五個沒想到。
——俄羅斯的五個沒想到

第一個沒想到是住房不要錢:「在俄羅斯居民住房不收費,人均18平方米以下的部分無償轉給個人,18 平方米以上部分也只收很少的錢。」
第二個沒想到是用水沒水表:用於日常生存所必需的「自來水、熱水(一天24小時供應)、供暖,從來就不收費,索性連水表都省了。」
第三個沒想到看病不花錢:「手術免費,住院免費, 治療免費,唯一不免的只有藥費。不管你是不是俄羅斯人,只要在俄羅斯境內的任何人得了病,救護車就給你往醫院拉,就給你治。」
第四個沒想到教育還倒貼:「學生上學一律免費,教 科書均由學校無償提供。而且所有的學校一律免費 供應全體學生一頓豐盛的、營養充分的早餐或午餐 。」如果你實在想不通問一問俄羅斯的家長,他會告 訴你另外一個「沒想到」,「學校不供餐,讓孩子們到 哪吃飯呢?」
第五個沒想到失業要批准:「為了控制失業人數的增加,俄ZF規定,大量解雇人員,必須在解除勞動協議前3個月向國家就業處提出申請,得到批准後方可解雇。」…… 怪不得有人總說俄羅斯人開郎、樂觀、堅毅,要我 說這不完全是俄羅斯民族的特有性格,試問你要能過上這樣的生活還會悶悶不樂嗎?
《普京的講話為何震撼中國人?》 俄羅斯總統普京在《真理報》發表講話說:「一個把老百姓的居住權、健康權和受教育權拿來拉動經濟 的政府,一定是個沒有良心的政府,真正執政為民 的政權,一定要把這三種東西當作陽光和空氣,給予人民。一個國家不能變成弱肉強食的動物世界, 有人佔幾十套房,有的人住不起房——真要那樣,執 政當局沒有任何臉面賴在台上,因為民生問題,就是政治問題,就是執政者的責任。一個國家的執政 文明,就表現在對弱勢群體的關懷上,而不是表現在富人有多富,也不表現在經濟增長的數據。」

送給有夢想的年輕人
在美國,3%的大學生願意考公務員;
在法國,是5.3%;在新加坡,只有2%;
在日本,公務員排在第53位;
在英國,公務員進入20大厭惡職業榜;
而在中國,76.5%的大學生願意考公務員!
俄羅斯前總統梅德韋傑夫說過,一個國家的青年,爭著去當公務員,這說明這個國家的腐敗已嚴重透了。
歐美發達國家,最宏偉的建築主要是教堂,因為那裡存放著他們的信仰——博愛、自由、平等;
日本,最奢華的建築主要是學校,因為那裡存放著他們的信仰——知識、技術、進取;
中國,最宏偉的建築主要是政府大樓、銀行,因為那裡存放著他們的信仰——金錢、權力、傲慢。
這數字很給力,然而我們也應看到,中國人心靈的飢渴,信仰的缺失,也是空前的(註:簡直可用「自慚形穢」來形容)。
我選擇了轉發,因為我不想冷漠!

來源轉自:
【動向 2015年12號 作者:梅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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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從未寬恕過任何罪惡

近年屢見所謂「新左派」對於被徹底否定的「文化大革命」大加褒揚,另外還有一種論調,歪曲「宜粗不宜細」的本義,欲將「文革」的歷史束之高閣。筆者是曾經滄海的過來人,特提取出其中的一些記憶,願我們的民族永遠記住這段滴血的歷史。
恐怖之夜,走脫羅網
1966年8月18日,按當今的說法,肯定是個商家「大順大發」的開張吉日。當日老人家臨時換上不合身的綠軍裝,神采奕奕地登上天安門城樓,檢閱紅衛兵小將的隊伍,向全世界昭告「偉大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開張。
當女紅衛兵宋彬彬幸福地為領袖戴上革命的紅袖章時,老人家親切地問她叫甚麼名字。當他得知是「彬彬有禮」的「彬」時,似不經意地說了一句:「要武嘛。」於是宋彬彬從此改名「宋要武」,引為無上光榮。
我的父親章乃器是毛澤東在1957年欽點的「右派頭子」,我自然是沒有跟著去山呼「萬歲」的資格。據父親分析,毛主席肯定要有出人意料的大動作。但這「動作」之快,是他沒有料想到的。
我讀書的清華附中是「紅衛兵運動」的發祥地,老人家曾親自寫信,對「造反有理」表示熱烈的支持。於是本校風光無限,成為全城紅衛兵的「老大」,改名「紅衛兵戰校」。
其後數日,全城處於「破四舊」的狂熱之中。8月23日清華園內抄家和暴力事件已不時發生,本班紅衛兵到老師家中「破四舊」,回來還得意洋洋地說:有只很大的古董花瓶被他們打碎,王老師十分心疼雲雲。我見形勢緊張,晚上偷偷跑到大學校園一個僻靜的電話亭,與父親通電話,得知家裡也有紅衛兵來貼大字報,但他說自己能夠應付,並囑咐我暫時不要回家。
8月24日晚上,清華大學校園裡一片瘋狂。前清大學士那桐題額的標誌性建築「清華園」門坊已被推倒,校領導劉冰、艾知生、何東昌及「大右派」錢偉長、黃萬裡等「牛鬼蛇神」,被用皮帶抽打著,在現場汗流滿面地搬運磚石······。本校一對姐妹花的母親,是一位蒙古王爺之後,人稱「善格爾公主」,在清華園一帶擁有不少房產,也被披頭散髮地拖來批鬥。有位中學女紅衛兵,一路用皮帶抽打一名「反動大學生」(據說其父是上海的基督教牧師),當有人提出要「文鬥不要武鬥」時,她理直氣壯地回答:「是毛主席叫我打的!」這時我才明白,「要武」的暗示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當晚回到宿舍,裡面空無一人,新置的蚊帳已被撕碎,床上鋪著一張墨跡未乾的大字報,將賤名打上紅叉,責令:「反動分子狗崽子,滾蛋!快滾蛋!」
既然不受歡迎,於是收拾行李,遵命「滾蛋」。不料本校四門緊閉,未經「革委會」許可禁止出入,已成「關門打狗」之勢。若不設法逃走,則皮肉之苦難於幸免。
我在運動初起時,曾勘測全校地形以防不測,發現校園圍欄有一處不密,欄下有空間與校外小河相通。情急之下,於夜幕中鑽出圍欄,連淌兩條小河,走上校園西側的馬路,剛好有一趟末班車經過,迅速登車遠去。此時天降小雨,坐在車上,仔細品味著「惶惶然若喪家之犬」的滋味,不知進城之後,有甚麼樣的命運在等待著我。
我不敢去燈草衚衕章宅,便去了汪芝麻衚衕母親的住處(父母已分手多年),剛下公共汽車,便見一群紅衛兵蜂擁而上,查問乘客「是甚麼出身」。走在黑夜的淒風苦雨之中,暗自慶幸「又逃過一劫」。回到家中,母親告知本衚衕的鄰居張潔鳳、傅毅茹、周康玉等幾位小有資財的寡婦均已在抄家時被打死······
我將從宿舍帶回的大字報和破蚊帳給母親看,她很是不解,以為同學間何至於有如此仇恨,要我明天回學校,好好向大家解釋一下。看來她對於嚴酷的「革命形勢」還很木然。
當晚心中記掛著父親的安危,一夜沒有睡好。次日一早,決定按照母親的意思,回學校看看。同時叮囑母親,探聽一下父親的情況。 回到校園碰見的第一個人,是本班的輔導員,一位高年級的工農子弟。此人一向很革命,將我視為另類。一照面就板起臉宣佈:「從現在起,不許你隨便走動!」快走到宿舍樓時,遇見一位本班同學,是革乾子弟,曾與我一道給校領導貼過大字報,算是有過「戰鬥友情」的。他搖晃著一條皮帶,半開玩笑地對我說:「你拿上這個,回去教訓教訓你爸。」
我沒有回宿舍,徑直穿過操場,向教學樓走去。走到樓前時,見兩位女紅衛兵正在用皮帶狠狠抽打門房周大爺。據說他曾是圓明園一帶的地主,因家道敗落,解放前就把地賣光了,後來便在學校當門房糊口。周大爺平日與世無爭,好寫幾筆「精氣神」之類的毛筆字,每逢冬至起九,便畫上一幅「九九消寒圖」掛在門房裡,每日塗黑一個梅花瓣度日。他最大的樂趣無非是燉上一鍋紅燒肉,喝兩口小酒。
此時本班同學已經在樓上望見我,招呼著要我上樓,但聲調中暗藏玄機。我見周大爺被打的慘狀,知道上去不會有好果子吃,便沒有進教學樓。
昨晚尚可鑽欄而逸,此刻卻是大白天,故技不可重施。於是鼓起勇氣,大搖大擺地走向校園西側的旁門。此處有一位高年級的紅衛兵站崗,他遲疑了一下,將頭偏過,任憑我大步流星地揚長而去。
闖關成功,心情不亞於伍子胥過文昭關。回家見到母親,她已去過燈草衚衕,父親那裡宅門洞開,外面鄰居正在議論,說是「帶走了,帶走了」。由是判斷,他已遭厄運,生死未卜。關於父親九死一生的經歷,已寫入他的《七十自述》。
慘劇在北京的大街小巷中每天發生,狂熱的背後,是中國「明哲保身」的旁觀者們特有的冷漠。瘋狂持續了多日之後,革命的高燒開始減退,於是我又回了一趟學校。
在校園裡,見到一位被指為「作風不正」的高年級女生,被剃成了「陰陽頭」。走進教室,只見兩位「出身不好」的女同學王淑瑛、孫淑綺也被「剃度」,坐在角落的「另席」上,其他同學訕笑著跟我打招呼。問那位要我用皮帶抽父親的男同學,如當時我留在學校,是否也會遭到同等待遇?他笑著回答:「不會的,我們只想好好和你談談。」我冷笑一聲道:「只怕未必。」。
此後得知,本校萬邦儒、韓家鰲兩位校長,在8月24日晚遭到毒打。8月26日晚,物理教師劉澍華在鬥爭會上被毒打後,從鍋爐房的高煙囪向內跳下,他的兩條腿骨插入體腔,屍體縮短了許多。
同時高年級的「反動學生」如鄭光召(鄭義)、鄭國行、徐經熊等,皆在被打之列。鄭光召身強力壯,是本校高年級學習、體育「尖子學生」,只因貼大字報保過校領導,被剝去上衣,光著膀子用皮帶狠抽。他不服罪名,將一枚毛主席像章穿過皮肉,別在胸前,結果被打得腎臟出血。據老同學史鐵生回憶,上述兩位本班的女同學,也在被打之列。
「文革」結束多年後校友們聚會,同學們多為以往的傷害相互致歉(包括那位叫我用皮帶抽父親的同學),了卻恩怨,重續友情。但孫淑綺同學從不露面,可見當年感情傷害之深。

萬千慘景,一堆爛帳
從學校二次脫身後的幾天裡,我每日在街上毫無目的地亂走,大街上不時有滿載抄家物資的卡車呼嘯駛過。曾幾次衝動想去找父親,但一見到周圍隨處可見的暴力,便只有止步。直到半個月之後,才打聽到父親的下落,他被紅衛兵押去參加吉祥戲院的「打人集會」,是從那裡出來的唯一生還者。
我見到不少老年「黑五類」,被剃了「陰陽頭」,被紅衛兵押送著「遣返」回鄉。在西單的大街上,見到兩名女紅衛兵,用繩索套在一名五十多歲的婦女頸上,用皮帶抽打著,象狗一樣牽著走,那婦女身著的白短衫上,好幾處用墨筆寫著「反革命」······
我不知這名婦女能否話下來?但有人親見,另一名被誣以「反革命」罪名的年輕女子,抱縛在柱子上用銅頭皮帶抽打脊背,此女一聲不吭,拒絕誣服,直到貼身襯衫抽爛;於是有人提議抽「前面」,遂被翻身反綁柱前,狠抽胸乳,沒打幾下,女子慘叫一聲,立時斷氣。我認識的一位老人家的女兒,因為家庭出身不好,本人又長得漂亮,同班的女紅衛兵便專門用皮帶抽她的臉······這些都屬於性變態的虐行。
記得一本精神病學書上講,特定環境下的人群,會在某種誘因下,引發集體精神失常現象,稱之為「精神病流行」。當年閉關鎖國的中國大陸,就類似這種發病環境,各種矛盾找不到宣泄的孔道,一旦被人誘導,便集體發狂,使全國成為恐怖的大瘋人院。
一位朋友訪問德國後對我說:與經歷過納粹時代的老一輩談起中國「文革」,他們特別能理解。紅衛兵成為「文革」的第一批社會打手,就類似「衝鋒隊」。小將們是「無知者無畏」,但充其量只是幫凶角色。北京和全國各地發生的普遍暴力,不是甚麼自發的「群眾革命行動」,各街道派出所都向紅衛兵提供了本轄區的抄家對象名單。據《北京日報》,1980年12月20日披露的數字,從8月下旬到9月5日止,北京市共打死1762人。但社會暴力造成的大量自殺者,顯然未被統計在內。
母親所住衚衕裡,那位和善慈祥的傅毅茹老太太,家住獨門四合院,熱心鄰裡公益,曾被推選為街道主任。她年輕時應當是個美人,平日白髮修齊,衣著整潔,保持著老年婦女的風度。老太太已故夫君是位舊時的小官僚,於是列入抄家名單,從褥墊下搜出短刀一把(我懷疑是有人栽贓),頓時罪在不赦,慘死於紅衛兵的皮帶之下。另一位周康玉女士也是獨居小院,據說是天津名門周家的後裔,平日十分低調,但既屬於「大資本家」眷屬,自然在劫難逃,打成半死以後,掙扎著上了吊。
死者已矣,苟活者活罪難逃。大街小巷中,一下子平添了許多掛著黑牌掃街掃厠所的「牛鬼蛇神」,其中許多是白髮蒼蒼的老頭老太,我所見到的最高齡者,是一位已超過九十歲的老先生。印度和日本從事賤役的賤民們,在我們這個文明古國中,又增加了不少同類,街道衛生大為改善。
這條衚衕是東城區財政局所在,該局臨時成為抄家物資倉庫之一。我曾見一對老態龍鐘的夫婦,大約屬於「小業主」階層,推拉著老北京揀破爛用的四輪「地坦克」,上載一堆破舊的生活用品,步履蹣跚地到財政局請求上繳,說是紅衛兵命令送來的,但該局不收。問「哪兒能收?」,答「自己問去。」於是又艱難地挪走。由是得知,某些抄家對象還要服「送貨上門」的勞役。
抄家過後,北京的大小拍賣行裡,堆滿各種抄來的高檔硬木傢具(文物除外),以極低廉的價格出售,據說有識貨者乘機購入,發了一筆小財。至於揀垃圾獲得珠寶、黃金、銀圓者,更大有人在。
某日母親得到街道通知,每戶發給小票一張,持票可購抄家物品一件。這屬於「革命群眾」待遇,她不敢不去。稍後帶回一件三層的精巧食盒,說是周康玉家的,作價五毛。這件物品一直使人有殺人同謀的負罪感,只好當作那個荒唐年代的一件「文物」,保存至今。
這場社會財富再分配,居民廉價分得的,只是幾滴余瀝,聊為封口之資罷了,真正的大頭在國庫那邊。一個有憲法的泱泱東方大國,不靠發展生產力來增加社會財富,卻靠製造「階級鬥爭」來剝奪公民的私有財產,殆非為政之正道。

一言奪命,女童喪母
前面說到,母親的幾位鄰居,在抄家時被紅衛兵打死。其中最年輕的一位是張潔鳳,她曾是美洲著名僑領司徒美堂的夫人。
現在的年輕人,很少知道這位司徒老人了,但在上個世紀的華人社會和洪門袍澤中,他是位大名鼎鼎的人物,與陳嘉庚先生齊名的華僑領袖。司徒先生原籍廣東開平,早年到美國當勞工謀生。他身強力壯,為人豪俠仗義,逐漸成為美洲洪門的致公堂的掌門人之一。國父孫中山先生早年在美國從事革命活動,得到司徒先生從組織到資金的支持,孫先生還擔任了致公堂的紅棍(相當於執法者)。因此老先生的革命資歷,至少與國父是同一輩分。
司徒老人身為革命大老,反對小輩蔣介石的獨裁,故受到毛澤東的禮遇。他曾作為美洲華僑代表,參加新政協和開國大典,擔任中央人民政府委員等要職。1955年老人逝世時,廖承志致悼詞,周恩來、林伯渠扶靈,備極哀榮。
張潔鳳也是廣東人,但不是老人的原配。據說她曾是一名貼身使女,屬於苦出身,後來收房成為夫人。老先生逝世時她還很年輕,年方三十左右,文化不高,人長得小巧玲瓏。她享受著國家對知名人士遺孀的待遇,每月有七十多元的生活補貼,與她家原先的警衛員同住在一個小宅院裡。
一位年輕孀婦,自然有再嫁的權利。於是她不時參加一些舞會之類的交際活動,以選擇未來的生活伴侶。記得那時經常與她結伴前往的,有一位林光明女士(又名林妹殊,即前些年大名鼎鼎的氣功師郭林),以及母親的老同學黃瑞華(黃紹竑前妻)。後來張女士終於覓得意中人,是一位在雲南工作的工程師。
老先生沒留下多少遺產,張潔鳳作為知名人士遺孀,如果再婚,就意味著必須放棄國家的生活補貼,這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於是張女士採取變通辦法,到雲南與工程師秘密結婚,生下一名可愛的女嬰後,帶回北京生活,對外說是抱養的。
「寡婦門前是非多」,至少那位前警衛員一家是瞞不過的。內情逐漸透露出來,於是街坊四鄰對她的「生活作風」開始有所議論。如今自由開放的少男少女們,恐怕無法理解在那個禁錮人欲的年代,一位頂著「知名人士遺孀」名分的女子守節之艱難。這愛和被愛的權利,對於張潔鳳竟是致命的。
抄家一開始,街道便招來紅衛兵,誣稱張潔鳳是「壞分子」,剃陰陽頭、抄家、批鬥,厄運一下子降臨到無助的女人頭上。她被扯開雙臂懸吊在房梁上,輪番用皮帶抽打······張潔鳳很快奄奄一息,哀求看在年幼的女兒面上,饒她一命。但在場民警對紅衛兵示意:「革命哪有不流血的?」於是再遭暴打,當即撒手人寰,撇下年僅六歲的小女兒。
小女孩成為無母的幼雛,孤苦伶仃地靠鄰居的一點施捨活著。有時她在衚衕裡遇見我,照例會叫一聲「小東哥哥」,但我所能給予的,僅僅是撫摩一下稀黃的頭髮,安慰兩句。我沒有隨身帶食物的習慣,也沒有錢。
在那個荒唐的年代,「黑五類」中最荒唐的品種,莫過於「壞分子」。這是一個模糊不清的概念,任何不為體制或世俗所容,而又無法扣上地、富、反、右「帽子」的人,都可以被划為「壞分子」,是一種「百搭」身份。而張潔鳳從未被戴上過任何「帽子」,只因過得比別人幸福了一丁點兒,就招來殺身之禍。
終於有一天,我在衚衕裡見到心酸一幕:那位頭髮花白的工程師從雲南趕來,牽著女孩的手,各人手裡拎著一個小包袱,蹣跚著沿衚衕向大街走去,準備離開這塊傷心之地。遠遠跟在後面監視的,是街道上的幾位「小腳偵緝隊」。
女孩望見我,又令人心碎地叫了一聲「小東哥哥」,我心中百感交集,望瞭望虎視眈眈的街道幹部,欲言又至,保持著距離慢慢前行。
這是我走得最長的一段路。拐出衚衕時,趁「小腳偵緝隊」看不見的空擋,我迅速上前,將所知張潔鳳慘死真相,對女孩的父親敘述了一遍。此時街道幹部又跟了上來,警惕地注視著,我無言地目送父女倆上了無軌電車。
一年後工程師攜女兒從雲南來看我和母親。據他說,家難發生後,接到司徒家的親戚(著名畫家司徒喬之弟婦)來信,方趕來接走女兒。這次是專程來解決遺留問題,他已經找到了當年的紅衛兵、民警以及有關單位,但問題沒有解決。
「文革」結束後,某日我接到一名女孩的來信,說她和爸爸到了北京,約在北海公園前門見面。我一時竟搞不清來信人是誰,如約前往,方知是張潔鳳的女兒和丈夫。女孩已長成少女,大人則更加蒼老。劫後重逢,望著相依為命活到如今的一老一小,如同惡夢醒來,良久竟相對無語。
得知張潔鳳仍未落實政策,我幫忙出了些主意,起草書信向統戰部和僑務部門申訴。張潔鳳畢竟是知名人士眷屬,終於發還財產、配給住房,給女孩安排了工作。父女從此定居北京,但死者永遠不能復生。
張潔鳳在海外洪門中,肯定夠得上「祖師奶」級的輩分,敢於冒犯她的人,難免不落個裝進麻袋、沈到水底「種荷花」的下場。她選擇留在中國大陸,做一名幸福的普通女人,然而偉大時代竟不容熱愛生活的小女子活下去,她為愛情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我不知道,那些置人死地的民警、街道幹部和紅衛兵們,今生能否擺脫良心的折磨?我無法想象,一名眼看著母親被活活打死的六歲女孩,心靈上創傷能否愈合?我很想知道,張潔鳳彌留之際,想對至親至愛的女兒和丈夫說些甚麼?

母女攜手,化蝶雙飛
母親當年在中國公學讀書的時候,有幾位要好的女同學,其中一位名叫張為璇,我稱她為張阿姨,她的女兒劉小遷,是我幼年的玩伴。
張阿姨戴著一副厚厚的深度近視眼鏡,是一位胖胖的、和藹可親的知識婦女,一口吳儂軟語。她也是個普通人,但其父張一麐卻大大有名。
張老先生曾是袁世凱的重要幕僚,但因反對袁氏稱帝,幾與袁氏割席,被從大總統府秘書兼政事堂機要局長的職務上調離。晚年老先生定居蘇州,父親因「七君子案」被捕入獄後在蘇州關押,他與李根源、陶家瑤等蘇州耆宿,都曾予以聲援和關照。「七君子」出獄時,老先生也是保人之一。「八一三事變」後,他與李根源、馬相伯等組織「老子軍」,誓死抗敵。抗戰期間他是國民參政會的參政員,素以持論公正著稱,受到周恩來的尊敬。
張阿姨家道殷實,夫君劉先生是一位工程師。女兒劉小遷是個白白淨淨的小姑娘,小我一歲,曾與我在幼兒園同學,常在一起玩「過家家」遊戲,我當「爸爸」,她當「媽媽」,女兒自然是洋娃娃。小孩子還不懂得「家庭」是怎麼回事,有一次到張阿姨家玩,我曾正式宣佈將來要與小遷妹妹結婚,被母親當場訓斥,鬧了個大紅臉。
後來劉先生工作調動到邯鄲,而北京市要將「複雜分子」通通清走,將偉大首都搞成「水晶城」,不允許張阿姨繼續居留。於是她聽從我母親的建議,給周恩來寫了一封信,母女獲准移居蘇州老家。小遷那時已是個身材高挑的少女,走後我再也沒見過她。
張阿姨與母親保持著通訊聯繫,「文革」爆發後,人人自顧不暇,音問中斷。不久偉大領袖支持革命師生搞「大串聯」,我因為「出身」不好,一直拖到1966年11月,才到學校「革委會」開出一份介紹信,揣上父親給的二十元錢,擠上比沙丁魚罐頭還要憋悶的火車南下。
行前父親要我去一下蘇州,看望他的老朋友周瘦鵑;母親則囑咐一定要去看張阿姨,然後到上海看望舅舅以及她的另外兩位同學。
在蘇州下車,住進「革命師生接待站」後,立即梳洗一翻,準備去張阿姨家。我那時已處在模模糊糊的青春萌動期,想起馬上要見到小遷妹妹,不知她如今出落成何等俏模樣,心情多少有些興奮。
張阿姨家原住在蘇州城內吳殿直巷,老宅早已易主。她給母親的信,都注明「蘇州富郎中巷××號顧乃文轉」,顧氏為當地名醫,與張家是世交,張阿姨回鄉定居,便成為顧家房客。到達觀前街附近的富郎中巷時,天色已晚,我立在一座黑漆大門前怔住了——門上貼著紅衛兵的大封條。
不得已向路旁一位小姑娘打聽,孰料她竟嗲聲嗲氣爆出一條驚人信息:「顧——乃——文?——他死嘞!」我心知不好,趕快解釋是找顧家房客。經一位好心鄰居指點,我在附近的一座破院子裡找到了張阿姨,但不見小遷,據說是隨學校參加學農勞動去了。
顧氏為姑蘇世家,宅第中亭台樓閣,曲徑迴廊,當然是抄家的重點對象。他不堪鬥打侮辱,跳樓自殺了。張阿姨雖是房客,但因為家中陳設講究,又是名人之後,連帶著也遭抄沒,如今已是家徒四壁。
張阿姨做了蛋炒飯給我充飢。她現在全靠丈夫寄來的工資,維持母女生活。談起北京家中情況,我據實相告,她說人活著就好。張阿姨談吐樂觀,我覺得可以放心向母親復命了,不過沒能見到小遷,心中多少有些惆悵。
我在蘇州打聽周瘦鵑下落,很快得知這位鴛鴦蝴蝶派作家兼盆景名家,當紅衛兵摧毀了他嘔心瀝血培育的盆景之後,便殉了那些至美靈物,在自家花園投井自盡,落了個「人琴俱亡」的結局。
上海的舅舅平安,但母親的兩位同學皆遭抄家。行至杭州,「革命師生接待站」設在「南屏晚鐘」的淨慈佛院大殿裡,莊嚴佛像已蕩然無存,僅發現一尊雕工精美的漢白玉觀音,橫倒在後院的山坡上,但已經沒有了頭。接待站的伙食很好,但每天燒飯的燃料,是一籮筐接一籮筐的佛經雕版······。到南昌後我無心再走,折回首都。
張阿姨與母親的通訊時斷時續,到了「清理階級隊伍」的1968年,突然消息全無。母親得到一個不確切的傳聞:張阿姨和小遷一同上吊自殺,但始終不肯相信。她們既不是「黑五類」更不是當權派,沒有必死的理由。
「文革」結束後,人們開始尋找在浩劫中下落不明的親友。我在董竹君、許寶騤兩位前輩的熱心幫助下,輾轉找到了張阿姨在北京的弟婦。當向這位老太太說起我母親是張為璇的同學時,她平靜地回答:「我還記得令堂,可惜為璇早已不在人世了。」這本是我心中預料的答案,但還不甘心,又問小遷妹妹下落。老太太一下子痛哭失聲:「為璇把她也帶走了!」
原來「清理階級隊伍」時,劉先生被圈禁審查,工資被扣,音訊全無。張阿姨生活來源頓時斷絕,這意味著將失去最後的自尊。她不能過那種四下哀求「嗟來之食」的生活,毅然帶著愛女走上不歸路。待到劉先生解除審查,已經家破人亡。
與周瘦鵑先生一樣,張阿姨屬於那種極有教養、斯文安逸的蘇州人,一輩子從未傷害過任何人,也禁不起任何傷害。母女兩代閨秀,象兩件潔白細薄的精巧瓷器,任何震動都可能是致命的。
我這位兒時玩伴,十七歲的花季少女,就這樣無聲無息地牽著母親的手,象蝴蝶一樣從這個瘋狂的世界上悄悄飛走,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比我晚一年來到這個世界,但生活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除了親友的哀痛之外,甚至沒有給社會留下任何記憶。
多年來一直想不明白,是甚麼樣的母親,能忍心讓女兒殉葬?我不敢想象當晚母女相對投繯的細節。今天忽然醒悟:「質本潔來還潔去」,是女兒自願選擇追隨母親,保持做人的尊嚴。
行文至此,悲泣不能自抑······
所有這一切,都是以一場「大革命」的名義進行的。
法國大革命的殉難者羅蘭夫人說:「自由自由,多少罪惡假汝名義而行!」將「自由」換成「革命」,有甚麼區別嗎?
魯迅筆下的狂人,從千年禮教的煌煌典籍之中,「仁義道德」的字縫之間,好不容易解讀出「吃人」二字。那場「光焰無際」思想照耀下的「大革命」,省卻了無數繁文縟節,直接張開血盆大口,不但當場吞噬活人,更吞下一代人心。
我不斷懺悔曾經對師長的傷害,我不再記恨任何無知者的傷害。人們可以相互原諒以往,但歷史從未寬恕過任何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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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2月號 編者按:本文據網絡,作者章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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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政局的困境

魏京生聖誕前夕發來此稿,表示習近平如果走向民主,他就是超越毛澤東的一代英雄,像華盛頓那樣永遠受人民敬仰。如果他繼續走向獨裁,就是死路一條。

12月16日習近平和馬雲(左背)在浙江烏鎮互聯網大會唱和加強網絡管理。劉云山(右)一副苦瓜臉侍候。
習近平是中國現任的最高領導人,中國的困境就是他造成的。也可以說,他的困境就是中國的困境。習近平確實陷入了困境。中國也跟著陷入了困境。
從哪兒可以看出來呢?從他最近頻繁的出國訪問,可以看出來他對國內的事務失去了掌控,不得不用出訪來給自己和自己人打氣,或者說想用金錢外交來彌補國內政治的失敗。
很多人,包括國外的中文媒體都還沒反應過來。習總的造神運動不是很成功嗎?反腐敗不是很得人心嗎?習大大、彭麻麻亮麗閃現在國際舞臺,不正說明勢頭正猛嗎?什麼時候陷入困境了?

用金錢外交來彌補國內政治的失敗
先從這個亮麗閃現的頭銜說起。想當獨裁者也不能這麼讓人肉麻,連毛澤東這樣的真正的獨裁者,也沒好意思讓人這麼肉麻地吹捧自己。孔夫子說,過猶不及。意思是過分了反倒達不到,說的正是現代的這個肉麻現象。
別跟我說什麼人民在表達熱愛。經過文化大革命的人民,在那個狂熱的時代,也沒肉麻到這個水準,現在的人民比那個時代清醒多了,怎麼反而更肉麻了呢?這擺明瞭是安排好的把戲。就像古代農民起義從魚肚子裡找出一個什麼“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神跡一樣,是騙人的勾當。
這一套小兒科的玩意兒,騙一騙老實巴交的古代農民還行。何況當時人們就想造反,就願意受騙,這迎合了造反者的願望。朝廷不講理,俺們也不講理。朝廷天天在騙人,俺們怎麼就不能騙人哩?迎合人民心理的騙人,你愛信不信,反正大家信了。這就是佛家說的報應。
習近平的肉麻報應得更快,不僅老百姓聽著怪怪的,當官的聽了可能是怕怕的,經過了文革的老幹部聽了就是要命的。文革的殷鑒不遠。一個獨裁者的成功,必須要殺盡周圍的功臣。因為他們是皇權的最大威脅。以前被忽悠了不懂,算是被狂熱迷惑了眼睛。經過了文革還不懂,就是智商出了問題。
所以那個亮麗的頭銜,在老百姓看來是肉麻、可笑、好玩兒。也許能掃除貪官污吏,給老百姓出口氣也不錯。大家可以拭目以待。但在官僚們看來就是可怕,瑟瑟發抖,不那麼好玩了。獨裁者一路走下來,不知道要用多少官僚做墊腳石;也不知什麼時候什麼人倒楣。
反腐敗的結果這麼快就出來了,有點令人意外。狐狸的尾巴露出來了,原來不過是清除異己,塑造獨裁,借助反腐敗的名義而已。一些人進監獄了,給另外一些親信騰位子。越高層的貪官進監獄,越有利於安排獨裁集團的人。其實和腐敗反腐敗沒多大關係。

造神加反腐運動,遭到多數人的反對
這樣的反腐敗,老百姓只不過是看客,沒什麼利益可得。對官僚們可就嚴重了,身家性命、親戚裡道的關係,不可不查。獨裁尚未成型,親信還是少數,少數服從多數。現在不下手阻止獨裁者,就來不及了。何況塑造獨裁不知道誰會倒楣,必須及時反攻。
於是大家就看到了股市金融大崩潰;於是我們又看到了大閱兵時候,主席先生灰頭搭腦,好像沒睡醒;於是我們還看到了最重要的出訪美國,以失敗告終。據中南海方面總結,外交系統有麻煩了。這一系列的反擊,在短時間內出爐,似乎不能說是偶然的。
不公開的部分,就是中共的十八屆五中全會--謠言很多,五彩紛呈,眼花繚亂。謠言中有吹捧的,有解釋的,有分析的。根據五中全會前後的局勢變化來看,最可靠的說法是,習近平、王岐山的造神加反腐運動,遭到了多數人的反對。結果就是獨裁還未成型,貪官集體反攻,保護自身利益,少數服從多數。
現在的經濟形勢不好,政治又雪上加霜。集體領導和獨裁之間的鬥爭越演越烈,你死我活。整個國家將因此而陷入動亂,受害的總是老百姓,那些正在作壁上觀的老百姓。

毛澤東說打破歷史惡性循環只有走向民主
這很像是那個歷史的迴圈來了,就是黃炎培對毛澤東說到的那個歷史的迴圈。毛澤東回答得很清楚,要打破這個歷史的惡性循環,只有走向民主這一條路。但是對他個人來說,獨裁肯定比民主來得舒服。他已經按照馬列主義的實踐經驗被樹立為神,為什麼不按照史達林主義繼續獨裁專制呢?這就是過去幾十年中國人的命運:天下小亂,人民小苦。
習近平堅持學習毛澤東,卻沒有毛澤東的天時、地利、人和。造神運動初見端倪,就遭遇迎頭痛擊。鬥贏了,獨裁成型萬骨枯;文革再現,百姓受苦。鬥輸了,群雄爭霸鬥不休,還不如文革,比文革更亂,老百姓更受苦。正反都是個困局,怎樣才能擺脫呢?
這個幾千年的難題只有一個解,這個困局只有一條出路。這就是毛澤東回答黃炎培的那句話,民主可以打破這個迴圈律。而且還要加上歷史大潮,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習近平如果走向民主,他就是超越毛澤東的一代英雄,像華盛頓那樣永遠受人民敬仰。如果他繼續走向獨裁,就是死路一條,這個現在已經可以看得出結果了。他本人也將遺臭萬年,並且被他的追隨者們背叛,落得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其興也勃,其亡也忽。在這國之興亡、人民苦難的關頭,所有人都要想一想,思考一下自己可能扮演什麼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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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文2015年12月2日自由亞洲電臺播出)作者: 魏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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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派勢頭可以樂觀


香港親民主派議員在香港梁振英發言前舉黃傘。
否決政改方案的關鍵四票,給廣大的民主支持者上了重要的一課。僅僅四票,親共派自信必可撬去的四票,是何等的重要!民主派的選民們,應在未來的選舉中積極投票,為民主派議員在立法會裏取得過半數議席,打一場勝仗。
筆者在上篇講述對中共中央及中聯辦地下黨動向的個人看法。本篇打算就泛民主派的情況作一些論述,謹供參考。
雨傘運動中最令我深惡痛絕的聲音就是:「拆大台」「你不代表我」。這是反民主的噪音,卻在一段時間內主宰了大局。面對這樣的挑戰,當時的學聯領袖們模棱兩可,無所適從,無法自主掌握運動。而站在前線的知識人亦謙謙君子,束手無策,沒有從理論上嚴詞批判其反民主的性質,讓這些錯誤的言論不斷囂張擴散,消弭抗爭的意志,令我覺得非常痛心。
知識人在運動的關鍵時刻所表現出來的無助,與八九民運知識人的軟弱一樣,使我覺得非常遺撼。一個追求民主的運動竟讓反民主聲音得到人們的認同,以致未能組成一個「大台」來領導群眾,這是不是一個大笑話,是不是對不起二十多萬冒險站出來佔領的群眾?那時,我是相當失望的。

民主不等於不要組織,不要領袖
楊天帥有一篇文章:「任何反大台者都是奪權者」。筆者毫不懷疑有一些反大台的佔領者的確有奪權的野心,但只是少數。文章講述作者的朋友是一個反對任何大台,拒絶領頭羊的無政府主義者。為了這個理想他掀起一場打倒領頭羊的反大台運動,行動得到熱烈響應後卻被支持者推舉成為另一領頭羊,使他成為自己要打倒的目標。
他大惑不解,檢討一下,最後不得不承認自己必需接受大台的存在,應思考的是如何制衡它的權力。這位朋友其實只愛自由,不愛民主。一部份參加雨傘運動的反大台人和他一樣,實質是不要組織,不要領袖,不受別人帶領,只要個人自由,不要民主,不懂民主的真義,不懂自由與民主的關係的極端個人主義者。
「拆大台」言論為甚麼是反民主的?網上有一篇「甚麼是民主?」的文章說得好:「民主制度定能滿足全人類對自由和自治的渴望。公民享有個人自由的權利也要同其他公民一起分擔責任,共同建設一個繼續秉承自由和自治的價值觀。健全的民主社會並非只是人們為實現自己的個人目標的場所,而是要參加公開辯論,選出對自己負責的代表,同意在公眾生活中需要忍耐和妥協。自由意味着承擔責任,不應有不負責任的自由。民主是關於自由的一整套觀念和原則,簡言之,民主是自由的制度化。」
「民主國家的公民應接受這樣的信念:民主就是交流,即談論共同的問題,為共同命運作出安排,通過公開交換思想和意見,真理最終會戰勝虛妄,加深對別人價值的瞭解,進一步明確界定妥協的範圍,並開闢前進的道路。」
「民主是一個過程,也是一起生活和工作的一種方式,民主需要全體公民合作,妥協和容忍。民主只不過是一套處理衝突的規則,而衝突必須在特定的限度內解決,以達成妥協。如果每個群體把民主作為只爭取他們的要求的工具,那麼,社會就可能分裂。民主社會需要公民承認衝突之不可避免以及容忍之必需。民主是一個尋求真理的機制,透過互相作用:衝突、辯論(談判,溝通)、妥協和共識等過程,民主社會便可作出影響人民福利的決定。」
總之,民主社會的公民走出來關心社會,參與運動是第一步,然後是成立組織推舉領袖,在運動中實踐民主機制,民主程序,以民主信念推動運動前進。嚴格來說,雨傘運動能夠動員群眾走出來爭取真普選是播下種子,卻只是完成了第一步,是半截子民運。

湯家驊的第三條路是對牛彈琴
香港是否有第三條路?湯家驊脫離公民黨,辭任立法會議員職務,邀請一批朋友組成與中共修補裂痕,改善關係的「民主思路」,尋找解決香港政治困境的第三條路。有評論人對我說:「湯家驊很自信,他可能認為如果得到中共的信任,比如讓他做特首,他的溝通之路定必成功。現在中共不信任他是因為他與民主派扭在一起,所以他要與民主派割蓆讓中共放心」。回想一下湯家驊在公民黨成立之初曾提出要成為執政黨,這樣的評論就不算得毫無根據了。
筆者比較明白的是:關於第三條路,西方學者和台灣政界都曾提出過。湯家驊的第三條路用的是西方民主理論:衝突、溝通、妥協而達致共識這一套民主進程來對付中共,希望用民主理念來說服它。他不知道這一套民主理論只能在民主國家,民主社會,面對的雙方都願意遵守民主原則的情況下才能有效。我們現在面對的卻是骨子裏仇恨民主的中共,他們的強硬絶不是因為我們的抗爭而是其本質,只有形勢變化才能促成它的政策的改變。湯家驊來這民主的一套不啻是對牛彈琴,試問如何奏效?
筆者認為面對中共沒有第三條路,如果硬要說有的話,這其實是「統戰與被統戰」之路。我不知道湯家驊是否承認中共有「統一戰線」這回事。在本人拙著文章「破解中共的統一戰線」中,引述毛澤東的歸結:「統一戰線的原則有兩個,第一是團結,第二是批評,教育和改做。——為了改造,先要團結。」筆者在文中指出,中共與統戰對象交朋友,投其所好,關心困難,給予利益,邀請委任,高級別上賓款待等等都是團結的手法。團結你,溝通你,邀請你,是要改造你,收降你。
湯家驊的第三條路是改變自己,自動獻身等中共來統戰之路,這條路過去已經有許多人走過,比如「匯點」的朋友們,卻是受騙者。筆者並不反對有勇氣,有硬骨頭者走進中共的統戰磁力場,試試被統戰的滋味。如果你頭腦清醒,堅持原則,能夠全身完好而退像陳健民那樣,是非常可喜的。可惜我們看到的大多數是萬箭穿身受傷而回,甚至墮入出賣靈魂的不之歸路。請鄭重作出抉擇。

遍地抗爭反倒退,區區動員爭議席
在民運的新階段中,筆者首先希望泛民主派(不包括「右翼民粹團體及政黨」,這是陳婉瑩提出的最準確名稱)各方負責人經過溝通達成共識,組成一個大台(即聯盟或聯會),推舉領導機構和領袖,領導全港運動,完成下半截子雨傘運動。
至於運動的方向,筆者建議:「遍地抗爭反倒退,區區動員爭議席」。未來兩年應以選舉為主軸,區議會立法會和補選。街頭抗爭和議會抗爭應互相結合,連環使用,大型遊行示威佔領靜坐的鬥爭手段,應以選舉為主題,配合各民主黨派的選舉工程。不要為遊行而遊行,因着傳統日期要遊行然後挖空心思想個漫無邊際的主題出來,這是一種浪費。
現在各行各業如十二專業團體,「公民實踐培育基金」等等均已出現有組織的抗爭隊伍,以後只要哪裏有入侵,哪裏就有反抗,在反抗過程中壯大隊伍。
相信否決政改方案的關鍵四票,給廣大的民主支持者上了重要的一課。僅僅四票,親共派自信必可撬去的四票,是何等重要呀!民主派的選民們,應在未來的選舉中積極投票,為民主派議員在立法會裏取得過半數議席,打一場勝仗。
建設公民社會非常重要,它是打敗蛇齋餅糭的重要策略,它是街頭抗爭和議會抗爭的基石和泉源,沒有健全的公民社會,不會有蓬勃的民主運動。社區組織的行動亦應結合選舉這個主題,讓全港民主運動有一個有機的結合。看到許多覺醒了的市民如雨後春筍般紛紛成立組織,進入社區深耕細作,如「社區公民約章運動」,「社區文創計劃」等,我是萬分欣喜,相信香港是充滿希望的。
綜觀政改方案被否決後的形勢,地下黨還在內鬥之中,梁振英上京與民建聯上京原來仍是一場惡鬥,親共派氣燄盡失。民主派的勢頭是樂觀的,只要團結一致,艱苦深入,定能打一場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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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7月號 作者: 梁慕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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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商用大飛機只是黨威道具


中國為什麼搞不好航空發動機?

中共自己研製的大飛機"運十"在做翼載靜壓試驗,詡稱顯示器125%顯示超標合格,C919大飛機的研製生產就只淪為一個揚黨威、國威的道具。
十一月二日,中國商用飛機有限責任公司在上海舉行中國大飛機C919首次下線儀式,正式宣告中國擁有了自主知識產權的國產幹線客機。
然而卻有聲音認為,C919許多部件包括重要部件都是由外資公司提供的,中國並不擁有自主知識產權。第二天,就有供應商回應,波音、空客兩大飛機的許多部件也不是自己生產的,但不影響波音、空客飛機製造商擁有自己的整架飛機的知識產權。因此,中國的C919大飛機許多部件需要外資供應商供應也毫不奇怪,絲毫不影響中國政府宣佈中國擁有C919自主知識產權,其自豪感油然而生!須知,中國自主製造商用大飛機,是中共當局的面子工程之一。
不過,中國C919需要外商提供的都是大飛機的核心部件,如發動機、飛控、航電、液壓等多個核心系統。當然,現代製造企業早已不是由個人或單體作坊構成的,製造重型或複雜精密的現代裝備、設備,幾乎沒有一件是由一個企業獨自完成的,企業與企業全球性的合作成為普遍現象。一個重要裝備、設備的製成,而由此產生一個全球性的產業鏈,是現代經濟中的一個正常現象。但是,相比中國商用大飛機的競爭對手──波音和空客,中國的C919的知識產權到底還是欠缺了許多。

商用大飛機成功標誌是利潤
不管中國政府怎麼自豪,C919正式下線生產,不等於就此大功告成了。C919作為首架中國商用大飛機,必須要有商業價值,要有利潤可賺。
從技術層面來說,上世紀中國自行研製,包括自行模仿、自行抄襲的運十大飛機基本已建成,然而運十沒有商業價值,也就是說它不能產生利潤。作為軍工產品,當然可以不計成本,譬如,前蘇聯核武器製造成本遠高於美國。中國基礎工業水平大大低於美蘇兩國,生產軍工產品成本更加高了,但是軍工產品尤其是戰略性軍工產品是不計成本的,計算的只是對戰略形勢的判斷,只是中共核心利益,所以那時中共寧可製造原子彈也不願意少餓死成百上千萬農民。上世紀八十年代及以後,中共正處改革開放年代,向世界示意和平,因此停止運十大飛機的繼續研製是適時的。
現在的C919大飛機的研製生產,完全是以商業利益為目的,冀以此促進中國製造業的提升發展,進而在中國形成以大飛機製造為龍頭的新的產業鏈,也為中國經濟轉型發展打下基礎。

中國的C919能帶來利潤嗎?
二○○八年中國商用飛機有限責任公司成立,公司註冊資本為人民幣一百九十億元(約合三十一億美元)。中國當初就是打算以數十億美元來打造中國製的商用大飛機。可是至今公佈的C919開發預算已為五百八十億元人民幣(約合九十五億美元),實際可能還要高出百分之五十。這增加、擴大的投入,除了通脹原因,主要是因為C919的原定的首飛和交付時間均有所推延。中國商飛原來設定C919於二○一四年首飛,遲至今日剛剛下線,今年首飛都已經不可能了。明年不知幾時試飛?飛機交付又不知要拖到幾時?
中國人工(包括設計人員)成本低,但是每拖延一年的人工開支成本和投入資金的利息都在增加,這就需要繼續增加國家補貼。作為中國商用大飛機事業的首創,國家予以投入乃是一種經濟戰略的考量。但是,這種投入歸根結底還是要有所回報的。
現在C919已接訂單五百多架,根據中國航空市場的需要,C919大約可以接到國內航企一千架訂單。據業內計算,一千架C919的生產運行需要每架飛機的開發成本(包括利息)遠遠超過二千萬美元的盈利,這個數字國際市場不太可能承受。因此C919必須增加產量,而中國商飛公司預測C919產量可達二千二百架,這就可以保證利潤。當然這需要在未來國際市場中達到。
根據預測,世界大飛機市場在未來二十年價值將達到四點六萬億美元。在此期間,中國市場大約需要五千五百四十一架幹線和支線客機,市場價值約六千七百四十億美元。因此,C919的市場前景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C919要行銷於國際市場,必須拿到國際通行的適航證,而國際市場承認的是美國聯邦航空局頒發的適航證。中國現在放風說,美國航空安全部門保護美國航空製造企業的利益。言下之意,就是美國聯邦航空局會故意拖延發給波音、空客的競爭對手──中國C919的適航證。其實波音和空客都不是國有企業,與政府機關的航空局沒有直接關係。而航空局負責的是航空安全,它對任何一架新的大飛機的安全測試都需要該型號飛機一定時間航行的考驗。何況,中國的C919是全新的飛機,不像波音、空客那樣,只是推出新的改良型飛機。中國製造的支線客機ARJ21就是試飛了六年拿到了適航證,已經顯示了美國聯邦航空局的公正嚴謹。
現在看來,今年下線,明年首飛,二○一七年交付客戶,二○二三年拿到適航證,中國的C919進入國際市場,那麼C919還是可能會有利潤的。但,這一切均需C919的首飛和交付時間不能再拖延以及C919的質量保證。

國企生產難有質量保證
現代製造業有三個階段,第一是數量,有相當的商品生產產量;第二是質量,包括合同時間的遵守;第三才是創新能力。
中國通過引進、模仿、抄襲,依靠廉價勞動力和外資,大約在世紀之交完成了工業化的第一個階段,在加入WTO之後的十年內達到了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一般國家工業化之初,產品質量低下也屬正常。日本貨在五十年代名聲也不好,但大多數國家商品數量到達一定規模時,商品質量就會有提升有保證。這個過程大概在五年到十年,可中國卻一直走不出這個過程。關鍵原因在於國有經濟佔中國經濟的統治地位。國企不是不要利潤,但可以不講究利潤率,可以不對企業資本負責,它壟斷市場可以永保企業不倒。因此,國企無須孜孜以求產品質量,無須恪信守時樹立信譽。
在C919的製造上,同樣可以顯出國企的弊端。它有國內龐大的航空市場為其托底,現在就有了五百多架訂單,但因為無須對企業資本負責,所以也不會有資本風險責任意識,再次拖延交付甚至拖延首飛是完全可能的。無資本風險責任意識,從根本上就沒了商品的質量安全意識,國企在引進國外技術、部件組裝成自己的大型設備時,出的質量事故還少嗎?譬如,中國高鐵及地鐵就出了不少質量事故。
一旦C919首飛或交付再次拖延,就會大幅度增加成本,那就必須今後銷出比二千二百架更多的C919。但萬一C919今後發生一點質量事故,那它幾乎就很難打開國際市場了。不能打開國際市場,注定其就是虧本的。然而,誰敢保證,作為特大型國有企業的中國商飛今後就一定不會拖延和不會發生質量問題呢?
中國的商用大飛機C919恐怕不能賺錢,不會獲得商業成功。或許,在中共決策者心裡, C919本來就是一個揚黨威、國威的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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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2月號 動向總364期(大陸)于怡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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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納和中國之間的風風雨雨


加納和中國之間的風風雨雨。
加納是西非重要國家,也是今天中國在非洲最重要的貿易對象。中國在加納的投資、開發和大量合法和非法打工的勞工,既給加納的發展注入了資本和技術,也給這個國家帶來了新的麻煩。
筆者的系主任歐賽教授原籍加納,雖然在美國近三十年了,但仍然心繫故國,每年都回去考察,對中國在加納的經濟滲透有很多觀察。從國家政治的層面,他擔心中資在加納的活動方式很大程度上是通過和政治精英內部交易達成的,尤其是中國給加納的長期貸款達成的方式和附帶條件,只會加重非洲政治本來就有的封閉性和壟斷性,給加納今後的經濟發展帶來更大的隱患。
在草根層面,他告訴筆者很多中國勞工在加納非法採金的活動,他們到處亂挖,很多地方被弄得百孔千瘡、烏煙瘴氣。歐賽教授告訴筆者的這些情況其實也並非什麼內幕,甚至中國自己的媒體和觀察家也有類似的揭露,難怪加納的警方近些年來已經發起了對中國非法勞工和非法採金活動的打擊。追溯歷史,加納和毛時代的中國的關係也很值得作一個簡單的回顧,供今天的讀者瞭解中非關係的歷史提供一些背景。

恩克魯瑪照搬毛主義建一黨專政
加納原名黃金海岸,曾經是英國殖民地,一九五七年獨立成為英屬非洲殖民地中第一個獨立的國家。領導加納獨立的民族主義領袖恩克魯瑪在非洲獨立浪潮中有很高威望,但獨立後他拒絕實現民主憲政的諾言,照搬蘇聯尤其是中國的模式,建立了一黨專制和個人崇拜。加納一獨立,恩克魯瑪就把加納人民對民主的追求說成是西方的陰謀,宣佈罷工非法,而罷工恰恰是加納人民用來反抗英國殖民統治的最主要工具。他也對報刊的自由言論嚴加限制,甚至規定有些言論要由他親自審查。一九五八年他制定了「預防性拘留法」,這個法律給予政府不經過法律程序拘留和逮捕任何人的權力。同時,將他控制的加納人民大會黨成為加納唯一的政黨,建立了黨國體制,用他的話來說:「黨就是國家,國家就是黨」。他說黨和政府的關係是前者創造後者,黨踞於國家之上,規定加納所有政府機構的各級官員都必須是黨員,所有的群眾組織都必須是黨的分支。
更重要的是,恩克魯瑪本人又高踞於這個黨之上。他說:「當我說黨是至高無上的時候,我的意思是說黨的中央委員會書記──那就是我本人──所宣佈的決定不受任何約束。」一九六四年他宣佈自己為黨的終生總書記、加納終生總統。他建立了「恩克魯瑪思想研究所」,就像中央黨校規定幹部都要到這個研究所來進修,他們對待恩克魯瑪思想的態度必須表現「對待宗教那樣的虔誠和熱情」。黨的宣傳說「在我國的國情下,人民需要一個可以崇拜的領導,一座在他們的前進道路上可以仰頭眺望的燈塔。」
在經濟建設上,恩克魯瑪廢除了自由市場經濟和私有制,用政治權力來統一分配國家資源,不顧起碼的經濟和技術常識,獨立後十年不到就上了一大堆重大項目,常常用個人拍腦袋來決定經濟政策。加納盛產黃金、可可和木材,在西非殖民地中經濟基礎很好,但恩克魯瑪十年不到的執政不但把國家經濟拖到崩潰的邊緣,而且高度集中的政治權力帶來了經濟領域的腐敗,執政黨幹部和國家官員利用計劃經濟給予的權力為自己斂財。民間流傳高官用公款進口高級轎車和高官太太訂製鑲嵌黃金的豪華大床等等醜聞。
恩克魯瑪在政治和經濟上的專制使得他喪失了在獨立運動中積累起來的威望和信任。一九六六年二月,以軍方將領為首的政治反對派趁他在中國訪問之際發動政變,將他推翻。

中國在非洲輸出革命的基地
恩克魯瑪的加納和中國建立了密切的聯繫。六○年代上半期中國要推動世界革命,把爭取獨立的非洲作為一個重要對象,中國的這個世界革命戰略和恩克魯瑪的非洲大陸革命思想一拍即合。恩克魯瑪很像列寧和毛澤東,列寧認為離開歐洲革命,俄國革命不能單獨勝利,而毛澤東也把中國革命的勝利看成亞洲革命的先鋒,所以一九四九年以後大力支持亞洲各國左派尤其是共產黨。恩克魯瑪主張泛非主義,即整個非洲在反殖民主義鬥爭中的團結,但其實質是由他的加納領導,灌輸加納模式,凡是與此不合的都是殖民主義的陰謀。
為了實現這個目標,恩克魯瑪建立了「非洲事務局」,招募和訓練非洲一些國家所謂的「自由戰士」,在加納的一些秘密營地接受政治思想教育和遊擊戰的訓練,最有名的包括曼可隆和奧貝尼瑪西,其教官、教材和裝備很多來自中國。毛澤東有關游擊戰的論述經常被引用,例如「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的十六字訣,所謂「紙老虎」的論述和「群眾路線」的方法等等。
中國對加納的非洲大陸革命的指導和幫助是秘密進行的,嚴格保密防止給西方國家提供口實,離間加納和非洲獨立運動的關係。但一九六六年政變後,反恩克魯瑪的軍事政權不但公佈了很多有關中國和恩克魯瑪政權之間的秘密材料,驅逐了據說數百名中國顧問和其他人員,而且開放了幾處有中國顧問參與的訓練基地,讓本國人和外國人去參觀,說明確有其事。新政權譴責中國對加納內政外交的干涉,和中國斷絕了外交關係。這是中國當時在非洲的一大挫折。

恩克魯瑪下台與毛澤東擔心政變
恩克魯瑪是一九六二年二月出訪過程中被推翻的。他那次出訪,是為了在美國和中國在越南戰爭問題上做調解人。當時美國擴大在越南的干預,和中國有衝突的危險,恩克魯瑪不自量力,想做世界級領袖,自告奮勇先去河內,再來中國。中國方面雖然不歡迎他的調解,但看在中加關係的面子上還是接待了他。就在他乘坐中國派到河內的專機前往北京的途中,周恩來在去機場接他的時候接到外電報道,說恩克魯瑪已被推翻。周恩來對他還是以禮相待,在中南海裡給了他住處。過了一周,由蘇聯派來一架專機將他送到了畿內亞,他在非洲唯一的鐵杆兄弟賽古‧杜爾將他收留。
恩克魯瑪是中國在非洲的盟友,他的名字當時在中國家喻戶曉,就像同一時期越南的胡志明一樣。他不但模仿中國,建立了一套政治和經濟制度,而且還建立了對他的個人崇拜,官方用語是「不朽的恩克魯瑪」,就和中國當時的「毛主席萬歲」一個意思。但政變就是由他信任的軍方領導人發動的,消息一發佈就受到加納人民的擁護,說明他受到人民「無限的熱愛和崇拜」基本是宣傳部門製造的假象。軍政府領導人的文告說「對於恩克魯瑪來說,加納的獨立就意味著他可以根據他的個人喜好任意行事。他處心積慮地建立對自己的個人崇拜。他無所不能,他相信自己成了上帝。」
對文革歷史有一定瞭解的人都會記得,一九六六年春夏之交,中南海政治中忽然出現了有關「政變」的議論,毛澤東多次提出防止反革命政變的問題。一九六六年五月十八日,就在中共中央通過發動文革的「五一六」通知後兩天,林彪在中央政治局會議上專門作了關於政變的講話,對研究文革早期歷史很重要,林彪說最近世界上政變成風,「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防止反革命政變,防止顛覆,防止『苦迭打』(即西文中政變之意)」。其他領導人也在一些場合有類似的講話,似乎在「警惕政變」的緊張氣氛中為自己作澄清或者表態。
當時反修防修、階級鬥爭和防止資本主義復辟是很常見的政治言論,「防止政變」在這個時候出現,顯得非常突然和特殊,不能不讓人產生聯想。與此同時,中央對軍隊的人事和北京衛戍區的守衛作出重大調整,有關部隊也作了調動,是文革早期政局中的詭異現象。
如何解釋這個突兀的現象?毛澤東在大躍進失敗和大饑荒之後,一直擔心自己的權力和地位。一九六四年十月蘇聯領導人赫魯曉夫突然被表面上對他一直恭恭敬敬的其他領導人在軍方支持下趕下台,對毛可能有一定的刺激,儘管他並不喜歡赫魯曉夫。此後恩克魯瑪這個加納的「紅太陽」又被政變推翻,而且是在他訪華期間被推翻的,中國領導人一定對此印象深刻。我猜想,文革初期這些有關政變的言論和軍隊的調動,很可能顯示了毛澤東在政治路線和意識形態之爭激化時的神經過敏,是他從國際事件中得到了防止政變的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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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2月號 動向總364期(美國)程映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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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生」暴政,野蠻荒唐──有感於「放開二胎」


人類要繁衍延續必須生兒育女,所以生育是個人的權利,也是家庭的自由。世界上從古到今,哪怕殘暴如桀紂秦皇、希特勒、斯大林,日本異族侵略者,也不會蠻橫霸道到家庭生孩子先必須要政府批准,否則不准出生,甚至對嬰兒格殺勿論。但這樣駭人聽聞的怪事,竟在人類文明的二十至二十一世紀時,出現在東亞一個號稱「人民共和國」的土地上,豈非咄咄怪事?!
假「計劃」之名行暴政之實
文明的民主國家裡,也有人講「計劃生育」,但那是指個人、家庭根據各自的實際情況或早生育或晚生育,生幾個,隔幾年生一個等等。政府衛生部門,婦女社團可以進行宣講、倡導,提供相關的科學知識,進行指導等。這只是一種宣傳推廣的科學實踐,不是政策法令,不是嚇人的什麼「基本國策」。更不是強制上環、結紮、墮胎屠嬰這樣一系列的暴行。然而專制當局向來擅長的就是偷換概念,「掛羊頭賣狗肉」,假正確名義,行罪惡醜事。中共當局就是這樣假「計劃生育」之名,來具體管控民眾的基本生活權利。在大陸官方的正式文件裡,雖然也寫著許多充滿仁義道德的詞語,諸如提倡、指導、自覺自願之類,但那叫做「官樣文章」,正如有人指出的是「拿去哄洋人」的。
余生「不晚」,正好「恭逢」了這場名為「計劃生育」,實則政治屠殺運動,親眼目睹無以數計的婦女和家庭被剝奪了生育權,無以數計的嬰孩(尤其是女嬰)被流產、殺戮和扔棄,是人類有史以來對待婦女、嬰孩最慘重的人道災難,是當局一種嚴重違反普遍人權的犯罪行為。
當時那情景、那聲勢,特別是對待懷二胎及其以上的孕婦,就像捉拿罪犯一樣的兇狠。與我們一九五○年代看見的「鎮反」運動也區別不大了。光看這些大書特書在牆上壁頭的標語,口號就叫人一身冷汗:「誰敢違反計劃生育就叫他傾家蕩產」、「寧可血流成河,不准多生一個」、「寧增千座墳,不得多生一個人」、「寧要家破,不能國亡」、「一人超生,全村結紮」!這不但是你死我活的鬥爭,更要株連的不止是九族、而是全村之人了。如此暴政與什麼「計劃」、「科學」何關?完全是屠嬰如草,殺人如麻。據英國《衛報》援引中國政府人士的話稱「一胎政策讓中國人口少生了四億人」。我敢說,這其中被殺死在母腹中的嬰兒恐怕不會少於七、八千萬,是歐洲國家人口的總和。

「人太多」不能成為屠嬰理由
用「計生」的名義殺人的唯一「理由」就是「中國人太多」,這是完全站不住腳的。以中國九百六十多萬平方公里的寬廣國土,當時才八億多人口(而今已十三億多,也未出現大饑荒)。按每平方公里土地人口密度計算,不但比之歐洲諸小國、即比日本、台灣、韓國、新加坡的人口密度都要小得多,而且西北、東北還有大片未開發的廣闊土地。什麼中國「人口爆炸」,全是官方危言聳聽。其目的就是為了掩蓋中共一九四九年掌權後,由於實行公有制(實則是「黨有制」)與計劃經濟,嚴重制約了生產力,更加上大搞無休無止的政治運動,搞得人心惶恐,生產停滯。尤其是反右、大躍進、人民公社、文革等,把整個國民經濟弄得一塌糊塗,一九五九至一九六一年間更使三千多萬中國人活活餓死。人民生活窮困不堪,糧油布匹,乃至許多普通日用品均要憑票供應。當局為了推卸罪責,除了憑空捏造什麼「三年特大自然災害」,什麼「蘇修逼債」之外,想了個更好的藉口便是說中國窮困是因為人太多,於是控制出生、強制實行一胎化。更殘忍的是已懷於母腹中、乃至要臨產的胎兒一律強行墮胎格殺勿論。如此慘絕人寰,亙古未有!
早在一九五○年代,馬寅初教授便提出了適當節制生育的建議。當時若對人口適當加以控制,宣傳、指導,再加以經濟獎勵之類的辦法,引導每個家庭平均只生兩、三個孩子,便完全可解決問題。但毛澤東一心想著與美國打世界大戰,稱「人多是好事」,悍然不聽。最後世界大戰還未打,中國經濟先崩潰。當局於是從一個極端跳到另一個極端。其目的一是推卸掩蓋其一黨專政治國無方造成普遍貧困的罪責;二是借「計劃生育」之名,形成一個強大的計生管理體系,來加強其專政體制,在全國養活了不下幾百萬的共黨幹部。這些人橫行無忌,特別在廣大農村,動輒說你違反了「計生」便可打人、抓人,扒房、牽走豬牛,搶走財物,吞為己有。敲詐勒索,勝過盜匪。他們魚肉百姓藉以肥私。當局則依靠這幫人加強對民眾的管控,形成「利益共同體」,計生機構成了暴政體系的一個重要組成部份。所以禍國殃民的一胎化,一直維持三十多年。

嚴重惡果逼出「放開二胎」
三十多年以後,一胎化的惡果顯現無遺。它不僅嚴重侵犯人權,也導致中國的人口結構出現嚴重的畸形變化,進入了「老齡化」與「少子化」並存,男多女少比例失調的嚴重病態。不僅當年賴以大賺洋人外匯的「人口紅利」變成了「人口負債」,更加上中國社會養老與醫療保險體系嚴重缺失,中國社會陷入可怕的「未富先老」的困境。一對夫婦要養四個老人,外加還有幾千萬男光棍找不到老婆。這些社會問題都會造成嚴重的經濟危機和促使社會矛盾嚴重激化,最終威脅到了中共的統治地位。
正是在如此走投無路、拖無可拖的情況下,當局才心不甘、情不願,忍痛割愛地放棄了它視為寶貝般的強制一胎化「國策」。但中共從來不會反思,不會認錯,更不敢承擔歷史責任。它不但不承認強制一胎化,逆天理,悖人情,反而按中共一貫為其罪錯辯護的模式,稱「一胎化」在歷史上是起了重要作用的,是有「功」的,是「正確」的。現在改為「放開二胎」,也同樣是正確的。這就是黨文化一貫強詞奪理的邏輯。就像當初「反右」冤枉了千萬人,他說是「正確」的,後來給你來個所謂「改正」,也是「正確」的;打你成「反革命」是「正確」的,給你「平反」也是「正確」的。獨裁專制就這樣永遠「偉大光榮正確」,實則是詭辯加無賴。

「放開二胎」仍是管制民眾
如上所述可見,當局所謂「放開二胎」並非為民著想,只是為了黨的政權與經濟上的需要。也不是返還民眾的生育權,並不意味著政府結束對女性身體的控制,也不意味著女性從此能對自己的生育權說了算。人依舊是政府「計劃」之下的生育工具,而只要人被視為生殖工具,那麼這個國家就是一個養殖場。在養殖場中,任何「生育指標」的發放與落實,都無法讓普通草民享有人權,而只是一個個「存欄」的動物。
何況三十多年後,中國已變成一個貧富懸殊、少數人富、多數人窮的兩極分化社會。外加高房價,高物價,教育產業化,醫療商業化,普通民眾養一個孩子也捉襟見肘。而職場競爭激烈,工作壓力大與懼怕失業等心理因素,已使多數民眾、特別是城市人口不想、也不敢生二胎了。據媒體報道,截至今年七月末,申請再生育的夫妻比例僅為百分之十三(北京市更低,不到百分之七)。現在的許多青年人更崇尚一種「二人世界,雙倍收入,盡享人生,丁克家庭,過完就死」的「不生文化」。照著這個低生育率發展,再過兩代人以後,中國人口將重新回到上世紀四、五十年代的水平,決非危言聳聽!
中共至今仍稱計劃生育是它的「基本國策」,只不過把「強制一胎」改為「准生二胎」罷了。有網民說今後的「計生」標語將是「二胎獎,一胎罰,丁克、不育都該抓」;「該生不生,後悔一生」;「該生不生,人工授精」;「一人不生二胎,全村人工授精」!這恐怕不只是笑話,而是沒有人權、只是生育機器的中國人難逃的「宿命」!「生於政策,死於政策」,計劃生育,害苦了幾代人,害死了幾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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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2月號 爭鳴總458期(大陸)盛 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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