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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1月1日 星期三

第五章 書齋春色

         卻桓度送別巫臣,回到書房。
         這幾夭來事情發展迅快,枝節橫生,他很需要這樣一個靜下來的時間,好好思索各方面的問題。
         現在他到了前所未有的有利環境,吳國內由闔閭到夫概王、白喜等,和他都因有共同的目標,關係日漸密切。反而是早先把他引進的伍子胥有點異樣。
         經過了一年多來的努力,他聯絡上舊日家臣,這是一股龐大的力量,令卻桓度有一個班底去進行他的計畫,而且卓本長他們全是在楚國生了根的人,使在楚城內的行動更為容易和方便。
         反而在男女關係上,他卻是有苦難言,夏姬的恩怨纏綿,與夫舒雅微妙的敵對關係,還有,就是……想到這裡,卻桓度心中一動,感覺到有人接近緊閉了的書房門。
         事實上他聽不到任何足音,這表示了門外的人,在輕功上應該有頗佳的造詣。
         卻桓度沈聲喝道:「誰人站在門外?」一個嬌柔悅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道:「孫將軍,我可以進來嗎?」卻桓度鬆了口氣,自己幾乎忘掉了她。這不正就是自己的「私產」,那從晉國來的吳王僚孫女嗎?
         卻桓度靜坐不動,道:「進來吧。」
         書房門「呀」一聲被推了開來,現出一個修長婀娜的身形,清麗脫俗的臉上,絲毫沒有脂粉的痕跡。身上披了一襲寬柔鵝黃的長袍,束了一條寬邊的白腰帶,長長的秀髮在頭上結了個髻,用一根長長的銅簪橫卡著。卻桓度被她的豐姿吸引,一時日瞪口呆。
         卻桓度心想,為什麼以自己這樣厲害的眼力,到現在才發覺她是這樣美麗,心中略一思索,登時想起無論是那次在吳宮看她歌舞,又或昨夜她初到自己的將軍府,她都是蓄意地濃裝艷抹,身上的衣服俗艷不堪,看來是想用這些外象,瞞過她高貴的出身,現在她的密已為自己識破,再沒有偽裝的必要,所以這清麗迫人的美貌,才是她的本來面目。
         卻桓度隱隱覺得,她含有取悅他的用意,這等男女之事,非常微妙難言。如此看來,他已爭取到她一定的好感。
         一陣清幽的少女體香飄送過來,女子一直走到坐在蒲團上的卻桓度身旁,雙腿幾乎碰上卻桓度的肩膊,才停了下來。
         女子緩緩在他身旁跪下,她身形極高,跪下的高度剛好與坐著的卻桓度平頭,清麗的面龐離開卻桓度只有幾寸,如蘭的口氣,不斷噴在卻桓度臉上,高聳的胸部微微起伏,昨夜的緊張全被輕鬆替代。
         卻桓度感覺到她的青春和活力,散發著難以抗拒的魅力,她剛才踏進門來,順手將門掩上時,他便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像天地間忽然只剩下這間書房,只剩下他和身旁這美女,把世間一切的懷疑和恩怨都關在室外。
         卻桓度脫口問道:「你今年多少歲?」女子毫不遲疑地答道:「二十一歲。」她似乎準備順從地回答任何問題,一點沒有隱瞞的打算。
         卻桓度凝視著她的秀目,問道:「為什麼你這樣地信任我?」女子面上一紅,緩緩低下頭來。
         卻桓度看著她垂下的頸背,線條優美,肌膚潤澤,心內泛起一片溫柔。
         女子輕不可聞的聲音道:「我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女子抬起頭來,又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怎樣來到吳國?」眼中射出熱烈的光芒。
         卻桓度一直不敢提出這個問題,因她若果真是給收入官府為奴,再在晉國受訓為舞姬,她便等同下賤的官妓,這種遭遇,卻桓度怎忍心和這樣氣質高貴的美女連想在一起,所以一直不欲啟齒,現下看到她反而自願坦告,事情真相或有轉機,非如始料之不堪,心中不由驚喜。
         卻桓度道:「你叫什麼名字?」女子俏臉再紅,輕輕道:「夷蝶。」
         卻桓度微微一笑道:「夷蝶,很美麗的名字,好!你說吧。」
         夷蝶閉上雙日,好一會才睜開,閃著奇怪的光芒,似乎在腦海內重演著一些早被遺忘的往事。好一會才道:「我十六歲時,父親帶我逃離吳國,躲避闔閭的追殺,北逃至晉國,才安定下來。父親一直教我練劍,要我緊記大仇,不可一刻或忘。」
         說到這裡,夷蝶眼中一片迷惘,像是不知如何是好。
         卻桓度憐惜之心更甚,夷蝶正值青春少艾,便要強被仇恨的種子折磨,精神上的負擔非常沈重。
         夷蝶眼中神色轉為悲痛道:「當年父親為了抗拒闔閭的衛兵,搏鬥中受了內傷,一直未能痊癒,時好時壞,三個月前,終於過世。」她眼中淚光閃閃,一個少女,突然失去唯一的親人,變成一名孤女,這等遭遇,聞者心酸。
         卻桓度伸出右手,繞到夷蝶頸後,輕柔地撫摸著,夷蝶低頭不語,陶醉在卻桓度的撫慰裡。
         良久夷蝶抬頭來道:「父親臨死前,我曾經問他我今後要怎樣做,他眼角流出淚水,一語不發,直至死去,也沒有告訴我日後應該如何。」
         頓一頓夷蝶續道:「父親逝世後不久,一直跟隨著我父女的唯一家將,回來告訴我官方正在挑選能歌善舞的官妓,送來吳國作禮物,我覺得是個機會,於是通過家將以種種賄賂的手段,終於得到一個假冒的身份,前來吳國。」
         卻桓度道:「那天你在吳王殿前獻舞,有大好刺殺闔閭的機會,為何又輕易放過?」夷蝶道:「那晚吳王背後的幾個人,虎視眈眈,我完全沒有下手的機會。」
         卻桓度「哦」了一聲,心想你這區區女子,能在這等場合不張惶失措,便是天大膽識。
         試想吳王闔閭當日奪位,全靠刺殺的手段,他對這方面自然戒心最大,如何會輕易被你所乘。他身邊永遠有武藝高強的心腹死士,輪班看守,儘管他卻桓度的高超武技,亦沒有一定的成功把握,何況這功力遠遜的夷蝶。
         卻桓度右手輕往下移,在東蝶豐滿和充滿彈力的背肌來回撫掃。
         夷蝶低垂下頭,面上一片紅暈,呼吸逐漸加速,任他為所欲為。
         書房內除了夷蝶輕輕的吐氣聲,寧靜和平。
         卻桓度細心審視夷蝶優美的輪廓,沒頭沒腦地問道:「由冒充官妓到現在,你有沒有……」說到這裡語句中斷,似是難以宣之於口。
         豈知夷蝶已明白了他意思,頭幾乎垂到胸前,紅暈直泛上耳根,細若蚊蚋地道:「沒有。」最後那個有字,幾乎只是喉嚨間的一下輕響,卻桓度若非和她在緊貼的距離,一定不能聽見。
         卻桓度放下心頭大石,他絕不希望這不染俗塵、有膽有色的清純少女,受到狂徒的沾污。
         夷蝶所說的遭遇確是曲折離奇,問題在於晉國的朝政是否的確敗壞到這樣的程度,使她可以行賄擠入這份作為「國禮」的行列。無論如何,只要能證明她真是「貞節尚存」,則她所說的一切,都屬可信。否則她便可能是晉國特別訓練來吳國的間諜了。
         卻桓度決斷過人,想到這裡,馬上付諸行動。他一把將身旁的美女拉了過來,另一隻手毫不遲疑從她的衣領處滑了進去,正是「攻其不備」。
         夷蝶一聲嚶嚀,象徵式地掙扎了幾下,隨著衣服的減少,嬌喘聲卻不斷增強。
         卻桓度每一下愛撫,都帶給她全身的痙顫,經驗老到的卻桓度,差點已可打賭她是處女無疑。當然他現在是欲罷不能,一定要等待赤裸裸的事實來證明。
         書房內無限纏綿,春光撩人。
         看著身下夷蝶赤裸動人的身體,感性的線條在眼底優美地起伏著,卻桓度達到前所未有的愉悅鬆弛。
         心中忽然冒起退隱山林,離開這勾心鬥角、逐鹿中原的權力場所的想法。但很快他又把這意念強壓下去。這類想法,其實正是他家破人亡前所最羨慕的生活,現在他想也不敢再想了。
         對於一個劍手來說,意志是最先決的條件,所以卻氏劍法最重守心,「心」若失守,不戰自敗。想到這裡,卻桓度領悟到兒女柔情,是最能令人壯志消沈的。
         門外一陣腳步聲傳來,按著響起叩門聲。
         卻桓度沈聲問道:「什麼事?」門外傳來親衛的聲音道:「大王有事,請將軍現在立即進謁。」
         卻桓度應了一聲,剛要起身,夷蝶赤裸的雙手緊纏土來,獻上香信,卻桓度黯然魂銷,始知最難消受美人恩!
         卻桓度經革簡從,匆匆入宮謁見吳王闔閭。
         進入吳宮,由吳王親衛帶領到闔閭的書房。
         闔閭正在案前批閱竹簡,見卻桓度進來,露出前所末見的親切笑容,欣然示意卻桓度坐下。
         書房內不見闔閭的親衛,只有案上放了一把連鞘的長劍,劍鞘鑄工精美,滿佈紋飾。
         闔閭見卻桓度留意長劍,微笑道:「孫將軍,你看這把劍有何特點?」卻桓度略一沈吟道:「這把劍劍身特長,不知是何物所制?」闔閭道:「你為何不取劍細看?」卻桓度心中一凜,見對面的闔閭似無惡意,不再猶豫,伸手將劍連鞘取起,緩緩從鞘內抽出長劍,登時一室寒芒。
         卻桓度脫口叫了一聲,眼中充滿讚賞的神情。
         劍長四尺有餘,比之父親卻宛傳下的銅劍「銅龍」,還要長上半尺。當時鑄銅的技術水平,一般只可鑄造三尺至三尺半的銅劍,超過了這個長度,便很易折斷,像「銅龍」已是十分罕有的長度,現下這柄劍長達四尺半,簡直是見所末見,且已有著鋼鐵的成分,硬度又勝於銅。
         闔閭見到卻桓度驚歎的表情,微笑道:「這是越國鑄劍大師歐冶子的驚世之作,這樣的鐵劍,他一生中只鑄造了七把,四把落在我手上,其中的一把「越女劍」,我送給了夫概王的女兒,所以我手上仍有三把這種罕世名劍。」
         卻桓度哦了一聲,比試了一下長劍的重量,讚歎不已。
         這把鐵劍的劍身滿佈菱形的暗紋,刃部不是平直的,最寬處約在距劍柄的三分之二處,然後呈弧線內收,至近劍鋒處再次外凸,然後才收成尖鋒,刃口的這種兩度弧曲的外形,使長劍更利於直刺,鬼斧神工。
         吳王肅然道:「孫將軍,由今天起,這把劍就是你專用之物,萬望你好好保存。」
         卻桓度驀地把眼光從劍上收回,立起身,退後跪地謝恩,朗聲道:「劍在人在,劍亡人亡。」內心欣喜無限。這柄鐵劍更勝銅龍,使他如虎添翼,更難得的是吳王對他的寵信。
         闔閭眼中神光迸射,若無其事地道:「如果我知道你除了兵法外,也是擊劍的大行家,這把劍早就送給你了。」
         卻桓度知道吳國內的風吹草動,沒有一點能逃過他的耳目,亦不答言,話鋒一轉道:
         「臣下請求批令,讓臣下潛入楚境,好根據實際形勢,定下將來攻楚的行軍路線。」
         闔閭神情有點錯愕,問道:「身入虎穴之事,可否由他人進行?」卻桓度神情嚴肅,答道:「絕對不可以,這關係到我國興亡,豈能經他人之手。」
         闔閭長身而起,繞著書房緩緩而行,他對這大將軍極為倚重,心下猶豫。
         卻桓度知道事關重大,若不能潛回楚域,除去中行和襄老,後果不堪設想,連忙道:
         「還請大王欽准此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闔閭倏地停步,口中喃喃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就准你此行。」
         卻桓度連忙謝恩。
         二人商談一會,卻桓度告辭離開。
         巫臣攜夏姬來到吳國,訓練吳國戰士車戰的技術,不經不覺過了三個多月,踏入初秋時分。
         巫臣絲毫不知他也被吳王利用了來作掩眼的法門,使楚人誤以為吳人欲以車戰之術,來對付楚國,掩飾了他們在步騎兵方面的訓練和弩箭的生產。整個吳國都處在積極備戰的狀態下。
         卻桓度從楚國方面不斷得到卓本長傳來的消息,中行的行蹤已被清楚知道,襄老行蹤詭,可是時日無多,卻桓度決定在數日內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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