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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1月30日 星期一

中國南海主權爭議:是崛起的機遇,還是跌落的陷阱?


中共在南海建島,自己畫界,看看伸向其他國家的「牛舌」,盡顯中共無賴霸權主義。
中國版門羅主義失敗
一八二三年,美國第五任總統詹姆斯‧門羅向國會發表國情諮文,警告歐洲列強不得再以美洲為殖民目標,不得干預拉丁美洲國家的主權事務,同時,美國亦對歐洲各國的爭端以及歐洲國家與其美洲殖民地之間的戰事保持中立,此即所謂門羅主義。門羅主義的產生被歷史學家視為美國作為本地區主宰性大國和世界新興大國崛起的標誌。
從國家利益和戰略的角度看,門羅主義在美國的實踐是成功的:它營造了有利於美國的周邊安全環境,確立了美國的美洲領袖地位,阻止了俄、普、奧「神聖同盟」將已獨立的拉丁美洲國家重新殖民化的圖謀,並逐漸將歐洲列強的勢力從西半球排擠出去。門羅主義並未走向封閉意義上的美國孤立主義或泛美小團體主義,而是適應了美國國力不斷增強的國際形勢變化,奠定了十九世紀美國外交政策的基石,後來又經兩位羅斯福總統之「羅斯福推論」(一九○四年)和「睦鄰政策」(一九三五年)的修正,依然是二十世紀美國外交政策的有機組成部分。
近些年來,中國以其經濟規模和軍事實力的快速增長而自封「民族復興」,世界輿論亦普遍承認中國是一個正在「崛起」且一旦「崛起」必將以或好或壞的方式改變亞太均勢和世界格局的全球性大國。在此進程當中,中國政府在東海、南海領土爭端中的立場愈益強硬,其堅決拒絕東海、南海問題「國際化」,高度反感和戒備「個別域外國家」參與本地區敏感事務,甚至拒絕國際仲裁法庭,只接受當事國雙邊談判的僵硬態度令人想起了當年美國的門羅主義。二○一二年《紐約時報》曾發表文章,認為中國正在對南海鄰國實行「中國版門羅主義」,日本媒體亦曾有過相同的評價。
的確,二者存在相似之處,所謂「亞洲是亞洲人的亞洲」、「亞洲的事情由亞洲人來解決」,此類論調確有門羅主義韻味。不過,這種類比似是而非,二者不僅時空環境極為不同,在性質上似亦完全相悖:當年美國門羅主義意在保護美國的弱小鄰國免受域外強權的欺凌,美國所試圖扮演的,乃是本地區「帶頭大哥」和安全警察的角色;而所謂中國版門羅主義,則不僅不是中國對周邊鄰國實施安全保護,相反倒是為了削弱周邊鄰國的外援渠道,使其在與中國發生重大糾紛時得不到國際社會尤其是美國的安全保護,中國希望以此逼迫菲律賓、越南等較弱小的對手以一對一談判的方式與中國解決爭議事項──在此,中國所扮演的絕不是「帶頭大哥」而幾乎是地頭蛇的角色。這就是當年「美洲是美洲人的美洲」之門羅宣言受到美洲國家普遍歡迎,而今日「東亞命運共同體」之習近平宣言不受鄰國待見的根本原因所在。
暫且不論中國在東海、南海的主張和行為是否像中國外交部所宣稱的那樣「合情、合理、合法」,僅就中國所期待的排除第三方干預、只接受一對一談判的爭端解決方式完全無效這一點而言,中國的東海、南海政策均屬失敗之舉。在東海,美國、日本高調宣佈釣魚島屬於美日安保條約範圍,在南海,菲律賓所提仲裁案被海牙國際仲裁法庭裁定受理(而中國拒絕仲裁的政策則使自己失去了一次利用國際司法渠道申張其合法權利的機會),美國拉森號導彈驅逐艦駛入渚碧礁人造島十二海浬之內,並計劃將針對南海人造島礁的巡航定期化、常態化,而對於美國、國際法庭等域外因素的高規格強行介入,中國頓顯頹勢。一是中國在軍力上不足以驅逐美國,在國際道義與法理高度上又不足以抵消國際法庭的影響,可謂打架打不過,講理也講不過,結果只能對域外因素介入南海事務既不敢正面善意應對,又無有效反制方案;二是其他相關國家對美國和國際法庭的行為均表歡迎,中國在外交上陷入空前孤立,成為南中國海上的孤家寡人。事實上,沒有一個國家公開支持或贊同中國在南海問題上的立場和行為,包括在人權、台灣、釣魚島等敏感問題上全部支持中國立場的北朝鮮和俄羅斯亦不願表態支持中國(俄國是越南開採南海爭議地區石油的主要合作國),這就明白宣告了所謂「中國版門羅主義」的失敗。

《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引爆爭端
南海是中國的後院。歷史上,在十九世紀西方列強與中國接觸、碰撞之前,南海各國一直是中國的藩屬國和朝貢國。越南北部(古稱交州、交趾)在從秦漢時期至五代十國末期的一千多年裡更曾經是中國本土的一部分(越南人原本屬於中國人,脫離中國後在其廢除漢字之前越南也一直是漢字圈和中華文化圈的一部分。據說越南的歷史教科書將其國家史描述成一部不間斷抗擊中國侵略的歷史,這種歷史觀將近代民族主義套用於古代歷史,未免離奇了)。在這種歷史背景下,說南海諸島「自古以來就是中國領土」、「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就沒什麼意義了,因為你甚至可以說,整個東南亞、整個南海地區都曾經長期在中國天子的名義統治之下,豈止區區幾個南海島礁?事實是,中國人民的「老祖宗」對南海島礁並沒有表現出特別的興趣。
在一八八五年中法戰爭達成和約、法國獲得印度支那宗主權之後,南海諸島的歸屬才成了問題,在那之前,理論上當然可以認為,南海諸島一向屬於中國。此後,先是法國,然後是日本,然後是中華民國,相繼宣稱對全部南海島礁擁有主權。最後,則是後殖民民族主義時代、海底石油大開發時代、二百海浬專屬經濟區時代接踵而來,包括中國在內的周邊各國,於是競相宣稱並以不同方式行使其對南海全部或部分島礁的「主權」──這正是當前錯綜複雜的南海主權爭議格局形成的緣由。人們認為《聯合國海洋法公約》是解決南海爭端的鑰匙,殊不知,該公約既是解決問題的藥方,也是製造問題、導致南海爭端激烈化、白熱化的罪魁禍首之一:正是《聯合國海洋法公約》所推出的十二海浬領海、二十四海浬毗連區、二百海浬專屬經濟區這一「豪華套餐」,使得那些本來在茫茫南海裡毫不起眼、一向無人問津的小島、淺灘、暗礁立時身價百倍,成了各國不惜代價競相爭搶的寶貝。小小島礁的附屬利益如此巨大,只要有一絲理由,誰能不奮力爭搶呢?

毛澤東送島,習近平造島
中共當局對南海的態度是錯亂的,不一致、不連貫。最可氣的是一九五七年毛澤東為支援越共抗美,將兩年前剛從國軍手上「解放」的白龍尾島無償奉送給北越。白龍尾島是南中國海最大的島嶼,位於北部灣中心線附近,退潮面積是南沙太平島的四倍、西沙永興島的兩倍,有淡水資源,有常住居民,有基層政府,但這些切實的主權利益在毛澤東眼裡遠不如打倒美帝重要。可是越戰早已結束,送出去的島卻再也要不回來了。到了二○○○年,為了安撫幾年前被中國海軍「欺負」的越南(一九八八年中國海軍在南沙赤瓜礁海域擊沉越南登陸艦三艘,致七十餘名越軍官兵喪生),以便騰出手來重點對付在南海島爭中越來越肆無忌憚的菲律賓,中國政府快馬加鞭與越南完成了北部灣劃界談判,從此白龍尾島不再是爭議島嶼,而是法理上屬於越南的合法領土,此舉使數萬名長期以北部灣越南一側為漁場的中國漁民喪失生計。本以為在北部灣對越南讓了步,在南沙群島越南可以投桃報李,但是越南政府並不認賬,他們也認為白龍尾島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最早對該島進行行政管理的是統治越南的法國殖民當局)。
在中國民族主義者眼裡,南海爭端中最解氣的事情大概就是習近平當局從二○一四年起在南海礁岩上大興土木的填沙造島之舉了。某種程度上,中國填沙造島是迫不得已,因為中國雖然在南海爭端中嗓門最大,九段線畫到了人家家門口,但誰也說不清楚這條從民國繼承而來的海洋斷續線是邊界線、領海線還是島礁歸屬線,誰也不知道這條U形線除了激怒他國還有什麼其他用途;而在長達數十年的周邊奪島行動中,中國遠不如越南、菲律賓,中國在南沙群島實際控制的島礁太少,且只有礁盤、沒有島嶼,除非填海造島,否則無法派兵駐守、無法長期控制,也就無法在南海自家的後院擁有發言權、開發權,而且,率先在南海變礁為島的是越南和菲律賓而非中國。
但是,中國的造島規模和速度令越、菲兩國小打小鬧的造島行動相形見絀,中國七個大型人工島,三個作戰半徑可覆蓋南海全境的機場(渚碧、永署、美濟)的整體佈局讓南海局勢立時多雲轉陰,優勢向中國傾斜。毋庸置疑,這些人工島嶼將主要用作軍事用途,一旦越南、菲律賓將來在南海與中國撕破了臉皮,如無域外強權介入,其所控島礁就很難保得住。這是越、菲寄望於美國干涉,而美國也確定以南海為「重返亞洲」或「亞太再平衡」政策之主要發力點的原因。

崛起的機遇,還是跌落的陷阱?
正如九段線的模糊性質一樣,中國在南海的戰略目標也是模糊的。二○一○年,中國政府宣佈南海主權是中國的「核心利益」,通常,這一說法意味著戰略上不妥協、不退讓甚至「不容挑戰」,但是,這一概念顯然用錯了地方。如果中國真的是要確立並行使其在南海九段線亦即南海全境的領土主權,這無異於宣佈將南海變為中國的內海,當然這是辦不到的。美日澳印介入南海已成定局,除非中國強大到足以與周邊各國並與全世界爲敵,否則此「核心利益」不可能實現。
領土主權爭端是民族主義最好的催化劑。中國和東南亞都是民族主義易放難收之地,而東南亞各國的民族主義有一個共同特點:似乎天然就有排華、反華基因,這可能要從中國傳統對外關係和華裔與土著居民之間的長久衝突之中尋找原因。如今,南海主權爭端已經在中國、越南、菲律賓等國喚醒了潛伏的民族主義惡魔,越菲兩國均已爆發多輪反華運動。在越南,中資企業和中國僑民曾遭到打砸搶燒殺,若任由南海危機蔓延下去,其在南海爭端各國播種的對華敵意將對中國的周邊安全環境造成持久的傷害,更何況,若南海局勢持續緊張,中國與美國、周邊各國的戰略互信必逐漸喪失,那時就隨時都有可能擦槍走火、禍從天降,等待著中國的或將不是崛起,而是跌落。
而中國作為世界第一貿易大國,南海作為進出中國的主要海上商道,南海各國、亞太各國作為中國的重要貿易夥伴,這一切都使得南海對於中國和亞太的重要意義遠非「主權」一詞可以衡量。在這裡,一國主權事小,世界秩序事大。因為主權遊戲是零和遊戲,而國際合作、利益共享則能使總體利益無限放大。在這個意義上,南海對於中國,以及對於亞太地區和全世界的長遠利益遠遠不是區區幾個島礁的所謂主權,和所謂專屬經濟區、海底石油儲量所能限量的。美國政府以普遍性「航行自由權」擠壓排他性主權之爭是恰當的,所以,中國應該趁早放棄「核心利益」說辭,將中國對南海的戰略目標透明化、清晰化,讓美日澳歐和周邊各國都瞭解中國對南海的主權聲索並不是獅子大開口無度索取,而是自我克制的、公平的,可以在現有雙邊、多邊機制和國際法框架下和平解決的。如果中國不能在相關國家中建立這種戰略信任,那就是中國的戰略失敗。

來源轉自:
【2015年11月號 動向總363期 二○一五年十一月六日(大陸)楊 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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