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倖存者的敘述,一個個被摧殘的生命,幸運的是,他們還活著。而另外一些人卻長眠在了夾邊溝的黃土黃沙裡。他們每個人來到夾邊溝大都是因為被打成右派,要 被強制勞動改造,而他們離開夾邊溝,離開這個讓他們備受傷害與凌辱的世道時,卻表現出了豐富的樣貌。當他們離去,你才發現他們也曾是一個鮮活的生命,他們 與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都不一樣,他們有他們的故事,和他們面對命運和面對死亡的姿態。
另 外,標題模仿了一個美國偵探小說的名字《八百萬種死法》。作者為勞倫斯•布洛克,他的八百萬說的是,紐約有八百萬人口,有八百萬個故事,有 八百萬種死法。我不知道當年有多少右派在寒冷、饑餓、絕望和屈辱中生存下來,我也不知道有多少右派在寒冷、饑餓、絕望和屈辱中離去。就用八百萬做個象徵吧。
1. 凍死
1960年冬,一天,他到豬圈去,想摳點豬食吃,倒在了豬圈旁邊。那天下了一場大雪,把他的屍體覆蓋起來了,好幾天都沒有人發現他。於是人們傳說他逃跑了,因為有人反映他曾給哥哥寫過信,要錢。到了春天,雪化了,屍體暴露出來,關於他逃跑的傳說不攻自破。 他是右派,他叫傅作恭。在蘭州讀中學,金陵大學讀農林系,畢業後在蘭州搞農林試驗站,意圖走科技救國的道路。解放後,任甘肅省農林廳工程師。他是傅作義的弟弟。
2. 睡死
這可能是所有右派最常見也最悄無聲息最平靜的死法。他們在饑餓中疲憊地入睡,然後再也沒有醒來。
他50多歲,由於無力交談,他始終未曾說過自己的身世。曾有兩次,他不說話了,睡死過去,醫生人工呼吸,打葡萄糖,把他救活了。他確實多活了兩天,但是第三天夜裡,他擁著被子坐著,頭往膝蓋上一垂就死了。
他是右派,他叫蔡子賀。
他圍著被子坐在地鋪上和我說話,說他女人快到了,看來用不著我為他料理後事了。他正說著話,頭往膝蓋上一垂就死了。
他是右派,他叫董建義,上海人,醫生。1956年支援大西北建設的熱潮中自願來到蘭州,任省甘肅省人民醫院泌尿科主任。
3. 脹死
黃茅草籽煮出來的“粉湯”就像觀音土,沒有營養沒有熱量,但是能夠將胃撐飽,消除饑餓感,吃上一次能頂三天。只是這種“粉湯”萬萬不能熱著喝下去,必須要等 著涼透了,切成小塊服下。他餓得受不了,實在熬不住饑餓,熱著喝了半碗。結果胃裡所有的柴草雜物被熱“粉湯”粘接在一起,形成一個大大的硬塊,堵在肛門。 不但拉不出來,掏也掏不出來。即使用上了專用工具,結果也是他的肛門被搞得鮮血淋漓,一塌糊塗,那個硬塊卻安然如初。他的肚子越來越大,五六天之後就脹死 了。
他是右派,他叫文大業。甘肅省衛生學校副校長,原蘭州醫學院教授。
4. 吸煙
他在1960年春天臨近的時候躺倒起不來了,奄奄一息之際對身旁的人說,能不能給我一支煙?我想吸支煙。好友從別的右派處要來一撮旱煙末,卷了顆煙,點著,放在嘴巴上。他用乾枯得樹枝一樣的手指抖抖索索扶助了煙,吸了幾口,閉上了眼睛。
他是右派,他叫巴多學,永登縣人,解放前畢業於北京大學,永登縣一中教師,膽小本分。
5. 糜子面餅
他喪失行走能力已經很多天,但他不願意麻煩別人替他打飯,每天去伙房打飯的路都是跪著走去,再跪著回來。某子夜,他說他想吃個糜子面餅子。同屋的好友求爺爺告奶奶終於要來了兩塊,高高興興地給他吃了。翌日清晨,他靜靜地躺著不動,頭已經冰涼。
他是右派,他叫沈大文,甘肅農大教授,留美博士,專門研究植物分類。
6. 撐死
他們被外派出去裝車,裝的是洋芋。連續兩天勞苦,看管他們的頭頭一時豪邁,讓他們挑了一麻袋洋芋,足有160斤,煮了滿滿一大鍋。他們不等洋芋煮熟就開始 吃。大家都知道今後再也不會有機會這樣可以飽吃一頓的機會,結果呢,洋芋都吃得頂到嗓子眼兒上了,在地上坐不住了,靠牆也坐不住。一彎腰嗓子眼裡的洋芋疙 瘩就冒出來。冒出來了,還吃。站在院子裡吃。吃不下去了,還伸著脖子瞪著眼睛用力地往下嚥。結果回程的車上,一車的人都痛不欲生。他的胃太脹了,顛得太疼 了,最後胃被撐破了。被人扶到宿舍後,半夜裡就斷氣了。
他是右派,他姓吳,來自天水。
他媽給他寄來了兩斤炒麵,一斤白糖。他吃了一斤炒麵,半斤白糖。心裡餓,沒忍住,就把剩下的也都吃了。胃疼,猶如刀絞,還脹,脹得坐不住。後來他不再喊叫,臥在床上輕輕呻吟。當晚十點鐘,他的嘴角流出一點黑色的血液。他死了。
他是右派,他叫李漢祖。轉業兵,甘肅省公安廳二處內勤。時年29歲。
7. 斷腸
他是縣委書記的救命恩人,招待所哪敢怠慢呀!叫他住最好的房子,一天三頓,伺候他吃好,吃飽。但是,三天之後他死掉了。他的胃裡塞進去太多的牛肉和雞肉,不消化,食物把腸子掙斷了。
他 是右派,他叫王玉峰,山東人。國民黨運輸局星星峽轉運站站長,期間利用職務和專用站地利條件,多次營救逃亡中的共產黨人。解放後,因為口碑良好,被酒泉軍 管會調任後勤部工作。後輾轉於省交通部門。1957年被打成壞分子,被送到夾邊溝勞改。1960年在勞改農場偶遇曾救過的共產黨人常子昆,被從勞改隊救 出。沒想到,卻因福得禍。
8. 腫死
他們在死前要浮腫,浮腫消下去隔上幾天再腫起來,生命就要結束。這時候的人臉腫得像是大南瓜,上眼泡和下眼泡腫得如同蘭州人冬天吃的軟梨,裡麵包著一包水。 眼睛睜不大,就像是用刀片劃了一道口子那麼細的縫隙。他們走路時仰著臉,因為眼睛的視線齋得開不清路了,把頭抬高一點才能看遠。他們搖晃著身體走路,每邁 出一步需要停頓幾秒鐘用以蓄積力量和保持平衡,再把另外一隻腳邁出去。他們的嘴腫得往兩邊咧著,就像是咧著嘴笑。他們的頭髮都豎了起來。嗓音變了,說話時 發出尖尖的如同小狗叫的聲音,嗷嗷嗷的。 他是右派,他叫牛天德。他是他們中的一員。解放前是東北一家工廠的工程師,建國後響應國家號召,支援大西北建設,從東北到蘭州,任省建工局工程師,時年近六十,一派儒雅書生的樣子。
9. 狼吃
他在生命最衰弱的關頭,煥發出了極強的求生欲望。他和他的年輕徒弟,乘著夜黑風高,逃出夾邊溝農場。只是,逃不過兩裡路,他就走不動了。徒弟攙著他走,扶著 他走,他還是走不動。徒弟背著他走不過百多米,兩人都走不動了。後來,他拒絕讓徒弟背著,並堅決地趕走了徒弟。他披著徒弟執意留下來的棉大衣,在寒風中等 來了同樣饑餓的狼。令人錯愕的是,餓狼將他吃得乾乾淨淨,就留下了個棉大衣。後面來追逃的勞教隊管教看著大衣,以為是徒弟被狼吃了呢。而他,他不翼而飛。 他的徒弟因此才得以逃脫。
他是右派,他叫駱宏遠。三十年代畢業於清華大學,解放前就是土木建築行業的工程師,五十年代初內部肅反,被下方當了工人,木匠,後被從東北調任甘肅白銀有色金屬公司工作。1958年秋,白銀公司在反右鬥爭中老賬新算,給他戴上歷史反革命的帽子,被扭送夾邊溝勞動教養。
澆水的時候,狼不敢吃人,它看見他們手裡拿著鐵鍬。狼就吃澆水睡覺的人。狼吃人,先要弄清楚死人活人。它會給他們臉上潑水,叫他們在睡夢中翻翻身子,等他們裹著的皮襖散開了,脖子裡也沒有擋掛了,它一口就咬住他們的要害,置他們於死地。
他們是右派,他叫兩三個右派。
10. 綁死
半夜時分,他撬開了伙房菜窖的門偷胡蘿蔔,被炊事員抓了。
麻 繩打在肩膀上,麻繩纏住兩臂,麻繩系住手腕。接下來就聽見肩頭骨節發出嘎巴聲,肘關節發出嘎巴聲,他的雙手從背後上拉倒了後腦。他沒有喊,沒有哭,沒有求 饒。他只是不斷地咧著嘴,像抽風一樣,嗓子裡發出不由自主的嗷嗷聲。他的身子被麻繩勒得變了形:他的腿可憐地蜷著,腿就像是短了半截;他的腰彎著,肚子就 要觸到膝蓋了;他的頭被麻繩扯得奇怪地仰起;後背上的雙上和胳膊如同駝峰……然後就是暗黑的菜窖。天亮以後,他在菜窖凍成了冰塊。
他是右派,他叫一個右派。
11. 心力衰竭
她雪夜奔突,歷經千辛萬苦,終於來到夾邊溝,探望她的右派丈夫。農場的工作人員翻出個花名冊,翻了幾頁說,他死了,死於心力衰竭。
他是右派,他叫王景超。河北農民出身,為人正派,不卑不亢。戰亂中依靠打工掙錢考上西北大學哲學專業。西安解放後,隨團來到蘭州,創辦甘肅日報。後因寫雜文論政,被打為右派。
12. 想孩子想死
他給老婆寫信說他想孩子,想見見孩子。她接到信之後,帶著14歲的男孩和8歲的女孩,長途跋涉一千公里來到農場,卻沒有見到丈夫——他在十天前就去世了。估計是因為太想孩子了吧。掩埋丈夫的人也去世了,她沒有找到他的墳頭。
他是右派,他叫一個右派,來自天水。
13. 發燒死
她和他們五歲的孩子到農場的前兩天,丈夫就躺倒在一個只能住兩個人的窯洞裡,發燒,說胡話。她和孩子在守了十天,天天把炒麵用開水沖成糊糊喂丈夫,但他始終沒有醒過來。
他是右派,他叫一個右派。
14. 衰死
從夾邊溝到明水農場的時候,在火車上,他被賊娃子偷了一次。賊娃子把他的行李解開了,把錢、糧票和幾件衣裳都偷走了。後來他寫信跟家裡人要吃的,家裡從郵局 郵來了十幾斤炒麵,當天就被賊娃子偷走了。他把包裹掛在牆上,把一件呢子大衣蓋在上頭出去解手,回來,連大衣帶炒麵都不見了。他一下子就哭開了。他的情緒 一直不好,身體虛弱得很,已經出現了一次休克。護理員叫大夫搶救過來了。大夫叮囑護理員,不叫他睡覺太死,過一會兒就叫醒了說幾句話。那天晚上,護理員也 不小心睡著了,發現時已經晚了。大夫打強心針,人工呼吸,也沒有搶救過來。
他是右派,他叫趙庭基。永登一中教導主任,在臺灣上的大學,解放後任中學教師。
他是有一箱子炒麵來的,能頂一氣的。可是叫人把炒麵偷掉了,就餓死了。
他是右派,他叫王朝夫。臨洮縣人,臨洮農校畢業,縣農業局幹部,時年22歲。
15. 躺著死
如果能夠的話,他總是靜靜地躺著。他知道漫山遍野地奔走挖草根擼草籽兒,消耗的體能遠不是那點草根樹皮草籽兒能夠補充上來的。所以他總是靜靜地躺著。他總是 抱定活下去的希望——家裡人還等著他回去團聚呢。他深知如果連活的欲望都沒有了,精神就垮了,那就死定了。很多身體比他好的,到處找吃的的,家裡隔三差五 郵寄點食物來的……都死了,他一直活著。一天,他拉著垂在胸前的繩子想坐起來,但使了使勁兒也沒有坐起來。他知道自己不行了。他把手錶交給護理員,作為女 兒未來的結婚禮物。翌日黃昏,他閉著眼睛靜靜地躺著,身體已經沒有了體溫。
他是右派,他叫張繼信。西北師院學歷史,畢業後考上北大學中文,後續修北大英語系畢業。
16. 抖死
晚上睡下以後,他不停地發抖,說冷。早晨起床的時候,人們發現沒氣兒了。
(身體熱量不夠的時候,就會降溫,溫度降到35度的時候,身體就會發熱出汗,出汗帶走熱量就會發抖。這時候,如果補充不上熱量,人就會死。)
他是右派,他叫高懷德,甘肅武威師範老師。
17. 感冒死
他一來勞改農場就當了衛生所的大夫。他給他的熟人開病假條,沒病的也開。領導知道了,下放到農業隊勞動。得了一場感冒,就死了。他來農場就當大夫,沒受太多苦,身上還有肉。死後被埋他的饑餓的右派盯上了,屁股上的肉被剁了一塊,煮著吃了。
他是右派,他叫劉峰山。
他也是剛來到夾邊溝農場勞教就被任命為醫生,沒受太大的苦。在醫務所期間,他又有新的言論——他說夾邊溝死亡那麼多人是因為營養不足,餓死的。便被撤掉了醫生職務,下生產隊勞動。後突發感冒,就死了。死後,因為身上還算有肉,兩個屁股蛋子都被人用刀子剜去吃了。
他是右派,他叫王夷悟,天祝縣醫院醫生。
18. 槍斃
她黑黑的,典型的南方人,在夾邊溝先後種菜,算是夾邊溝倖存的右派之一。從夾邊溝回到蘭州之後,與另外一個右派結婚,組織部門認為他們兩口子不宜當老師,就 把他們下放到靜甯縣的農牧站,男的在一個公社種胡麻,女的在另外一個公社種小麥,一年都見不上兩面。“文革”當中兩口子被揪了出來,因為“惡毒攻擊”文化 大革命被槍斃了。上刑場之前和張志新一樣被割斷了喉嚨——怕她在公審大會上胡來。
她是右派,她叫毛應星。畢業于西南林學院,學林果和蔬菜專業。
19. 暈死
他心力衰竭暈厥不醒。新來的大夫,給他打了強心針,推了50毫升葡萄糖,後來又推了100毫升,他還是沒有醒轉過來。後來,才知道他已經暈厥三次了,就算是再多葡萄糖也救不回他的命了。
他是右派,他叫一個右派。
20. 等不及死
他一直在炕上躺著。身上除了被子,還壓著一件狐皮領子的大衣。他的身體已經很虛弱了,似乎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他謹慎地請支援搶救的軍隊衛生隊醫生幫他 給身為團衛生隊隊長的女婿帶個話,要點炒麵和糖。女婿女兒偷偷摸摸委託小軍醫大包小包給他帶了不少珍貴的食品,小軍醫剛剛趕回農場,他卻暈死過去。醫生搶 救半天,還是沒有活過來。
他是右派,他叫吳成祥。內衛72團衛生隊隊長季自生的岳父。
21. 拉死
他腸胃不好,經常生病。1960年夏季,他在夾邊溝農場的新添墩工作站腸胃病突發,一連多日瀉肚,什麼藥也止不住,立即就被放倒了。醫生看他可憐,就電話向 上轉院。卻被夾邊溝廠部衛生所所長直接拉去了農場旁邊的煉鋼廠,也就是醫院的太平間等死。煉鋼廠1958年大躍進的產物,1959年被改造為醫院的太平 間。都是他隨身攜帶的鐵皮箱子裡的金表金項鍊玉石鐲子國債券惹得禍。
他是右派,他叫賀秉靈。上海人,解放前跑去臺灣工作,在一家公司任會計。五十年代中期跑到香港,通過朋友從香港跑回廣州,想回去上海和家人團聚,卻被人安排到了玉門油礦工作,家人一個也未見到。工作一年多之後,被定為右派,送夾邊溝勞教。
22. 治死
他來勞教農場勞動不到一年就病了,肝炎。住院半年又回來了,肝炎轉為肝硬化。後來病情加重,我給廠部醫務所所長打電話要送過去住院,所長不叫送。死前,他叫 所長來見面。所長爬上炕坐在他身邊。他就去摸所長的手,摸所長的胳膊,摸到所長的臉上了,就狠狠地抓了一把。所長驚得跳下炕去。半小時後,他就煙氣了。彌 留之際,孱弱如他,心中對於眼前這個將他的肝炎治成肝硬化的醫務所所長,對於這個如此殘酷對待他脆弱生命的世道,該有多少無法釋放的憤恨啊。
他是右派,他叫天津青年,演員,敦煌縣文化局幹部。
23. 中毒
有一天,在挖野菜回來的路上,他打了20多條蜥蜴,點火燒著吃。蜥蜴表面燒黑了,但裡面還沒燒透,咀嚼的時候,咯吱咯吱的。過了兩三天,他的身體突然腫起 來,全身都腫了,像是吹起一樣,腫得像是水缸一樣粗,臉腫得眼睛都睜不開。醫生說是洗衣中毒,給了幾個白色的藥片,就走了。過了一天,他就完全閉上了眼 睛。他的皮箱裡,他用大學女友分手時送他的浪琴從南寨村換來的炒麵還有兩三斤,白麵餅子還有兩塊,幹得掰都掰不動了。
他是右派,他叫鄒永泉。復旦大學數學系55年畢業,他是班上的團支部委員,畢業時相應國家號召,畢業就帶頭報名支援大西北建設。結果到了蘭州後,分在蘭州一中教數學。
24. 拒絕吃藥
他奄奄一息,但仍然拒絕打針吃藥。他說他得的是空腸病,打針吃藥沒用,還不如一碗麵湯頂用,節約下來藥片給有用的人吃。他的家人通過郵局給他寄來了幾斤熟面,但已經晚了,無濟於事,吃完那些熟面以後,他就告別了人世。被褥底下是大把的藥片。
他是右派,他叫石玉瑚。
25. 興奮死
1961年1月31日傍晚,大廣播裡吱吱扭扭地開始講話,天亮之後右派就可以回城了,汽車明早來接。當晚大家都很興奮。他也是。他整夜跳進跳出,說呀說,笑呀笑,唱呀唱,折騰不休。天亮了,汽車來了,臨上汽車,他卻一個跟頭栽倒了。幾個醫生圍著搶救半天,也沒能醒轉過來。
他是右派,他姓陶,部隊幹部,軍校教師,1938年參軍的老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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