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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2月20日 星期日

巴黎恐襲與中國的恐怖主義

巴黎遭恐怖襲擊,造成重大人員傷亡,舉世震驚、憤慨、譴責,某些迄今為止,在與IS等恐怖分子的交往上態度曖昧的中東國家,也紛紛表態譴責。該事件推動了新一輪全世界的反恐動員,法美加大打擊力度,俄國展開更強烈的空襲,以報復之前IS造成數百俄國旅客喪生的恐怖襲擊,英、德議會通過辯論,展開對IS的空襲或具體軍事支持法國的軍事打擊。某種世界範圍的準反恐聯盟開始形成。
反恐上的雙重標準
北京方面也通過各種方式表達了對巴黎恐怖襲擊的譴責,此舉當值得肯定。但與此同時,卻又不斷提醒人們在反恐問題上不要搞雙重標準,顯然這主要是暗示國際社會不要對中共在少數民族地區特別是新疆的所作所為有任何批評。事實上,國際社會對中共在新疆和西藏政策的批評,主要是指其踐踏人權,不尊重少數民族文化的各種粗暴的政策,用暴力方式壓制這些少數民族正常的意見和利益表達。而當這些地區出現某些暴力傾向時,即使是事出有因,也從來就沒有表示過支持,這種立場是一貫的,並沒有所謂雙重標準的問題。以七五新疆暴力襲擊事件時法國以及歐盟的態度和表達為例,用當時的外交部長庫斯乃的話講「憂慮和擔心」,關注「自由集會和表達的權利能得到尊重」;「對人員傷亡深表遺憾」。而當昆明發生暴力殺戮的時候,因情況更加清晰明朗,法國的表態更是直接了當:「沒有任何理由可以為這種暴力行為辯護,法國政府向受害者家屬表示哀悼」。
但在中國,長期以來卻有相當的一批人故意混淆視聽、掩蓋信息,鼓動對西方的仇恨,甚至造假以營造所謂西方支持暴力,同情恐怖分子的印象。這不能不說是這次巴黎恐襲後,國內出現一些幸災樂禍,支持恐怖份子的言論的一個重要前因。網上有人披露出,許多人所謂「法國支持新疆恐怖襲擊」的記憶,跟當初七五事件時一個傳播甚廣的假造的帖子有關,該貼作者在新疆事件後,製造了一個所謂法國聲明中「原話」的翻譯,稱將聲明中的國家換成法國,要以此來諷刺法國,但卻偷樑換柱,加入法國原聲明中所未有的內容,從而使得中國讀者認定法國政府在聲明中無視死亡,譴責中國政府,認中國政府是恐怖襲擊的製造者。此次巴黎恐怖襲擊後,網上一位號稱畢業於清華大學社會學系的博士楊三材者,在其微博為巴黎遭受恐怖襲擊「拍手稱快」主張「滅絕法國畜牲」,引發各界的聲討。清華大學特意為此發聲明證明該系從沒有此畢業生,譴責其盜用清華社會學系名義發如此無恥之言。但事到如今,除該人微博被消號,卻不見有人對此進行任何追查。
這類網上宣揚仇恨,甚至是恐怖主義言論卻不見有任何追究的現象,就是在巴黎恐怖襲擊發生前些天,因廈門大學教授易中天選集在京舉行發佈儀式,一些自由派知識分子前去祝賀,網名「ustc快樂無罪」被揭露出實為合肥清華公共安全研究院院長助理的鄒春森竟公然在網上說「要帶個炸彈去現場,炸死這些公知,為民除害」。發表這類在法治國家屬於犯罪的言論者的鄒博士院長助理,迄今也未聞受到任何處罰。這類敵視西方,仇視自由的思想及其代表者的言論能如此猖狂,大行其道,顯然跟最近二十多年來官方為鞏固政權,縱容甚至刻意煽動對西方的敵視有著根本的關聯,屬於某種官方眼裡「正確」有益的言論,相信也有許多就是官方僱傭的五毛分子所發。
其實談到雙重標準,中共對自己過去執政前歷史上的種種暴力行為又可作何種解釋呢?為懲罰自己的叛徒顧順章,竟將其家人滿門抄斬,消息披露導致時人皆認為「中共殘忍」。如果將其武裝鬥爭稱為正義的反抗壓迫,那如果中共不給人們自己當年曾經許諾要給予的民主和自由的權利,卻施以各種壓迫,人們不得已進行反抗時,中共又有何理由能將其稱為恐怖主義?僅因自稱為人民政權嗎?……也因此,當無法通過正常渠道尋回正義,楊佳手刃曾經對其進行迫害的上海警察時,人們要將其視為英雄,難道不也是很恰當的嗎?要知道,二戰時,德國佔領者也曾將那些抵抗運動人士稱為恐怖份子!顯然,這是不能成立的。

中國當下的多種恐怖行為
不過,在筆者看來,即便是符合道義的以暴力對暴力的反抗,也必須具有清晰的指向和限制,那就是暴力的施壓者,不能旁及無辜;這構成與反人類、反道德的恐怖行為的一個根本的區別。無論用什麼宗教、政治或意識形態的理由,濫殺無辜,製造恐怖,都是恐怖主義的基本特徵也是其必須受到譴責和阻止的原因。也因此,即使是在新疆這類地區,不管一些少數民族因什麼理由,受到怎樣的不平待遇,都不能以此作為殺害其他平民的理由,如此行事就是墮入恐怖主義的深淵,就該受到譴責甚至法治懲治。在這一點上,人們也不能有絲毫的含混。
今日中國,存在各種恐怖行徑,不僅有少數民族出身的恐怖分子製造的恐怖,也有那些因社會的不公釀成的反社會型的恐怖行動,最近廣西柳城的連環爆炸案,就是最新的一例。至於國家政權不按法律行事,濫用權力,用國家恐怖行為維護所謂的穩定,顯然是這種行為產生的制度性背景,也是有可能下一步造就更多類似行為的潛因。少數族群宗教恐怖行為、反社會恐怖行為、國家恐怖行為,這三種恐怖在中國的背景下既有區別,又有共同之處,其受害者都是普通公民;其解決之道,也都與國家的改造更新,合法性的再造、法治和民主的建設有關。至於前者中與新疆的特殊民族、宗教、社會、經濟條件相連,受境外宗教極端思想影響而產生的恐怖主義部分,除了需要在根除其國內滋生的土壤上努力外,與國際的合作也是有效應對這類問題的必要條件。但顯然,這將是一個長時間而複雜的過程。
有傳聞說習近平在赴法參加世界首腦氣候峰會後因外交部沒有恰當及時地安排一次到巴黎受到恐怖襲擊的地點悼念遇難者的活動,失去一次在世人面前贏得敬重的機會而惱怒。如真有此事,倒是一件好事,說明中共在反恐問題上的認識有些改變,將恐怖主義對生命的踐踏視為是打擊恐怖分子的最根本的理由,而不僅是所謂權力和社會的穩定的維護。可惜,習近平在那些遇難者失去生命的場合畢竟沒有出現,某種意義上講,也絕不是一件偶然的事,中國政治包括政治意識的現代化,官僚的現代化,依然還有一個相當長的距離。

來源轉自:
【2015年12月號 動向總364期(法國)張 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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